那一盒恐龙被拆得很仔细,其他的都还放在里面没动,就拿出来了那一个,放在灯下面。
少年耳朵里塞着耳机,瞳色被灯光映得浅淡,一只手抵着那头小恐龙,指尖扒拉着尾巴,转了个小圈。
一不小心碰倒了,又扶起来,往前推了推。
靳林琨忍不住看了一阵,正准备悄悄再退出去凉快一会儿,没留神碰到了于笙放在桌边的手机,勾着扯了下耳机线。
于笙倏地回神,小恐龙在桌子上没搁稳,一扫就掉进了桌缝里:“……”
靳林琨:“……”
备忘录上又添了一条“发现小朋友正在玩小恐龙,没有及时出声提醒”。
靳林琨被扔在弹性极好的床上,跟着床垫上下颠了颠,索性也懒得动,仰着打完了一行字,放下手机。
他实在忍不住好奇,枕着胳膊,侧了个身问于笙:“如果我刚才出声提醒你我已经进来了,结果会不一样吗?”
“……”于笙想了想,顺手把手机拿起来,又给他递了回去。
靳林琨有点茫然:“已经记完了。”
“没记完。”于笙拍拍他的肩膀,“刚才那条,直接添上吧。”
……
做的防范措施太到位,靳林琨一点儿没着凉,连个喷嚏都没打出来。
倒是于笙睡到半夜,辗转翻了几次。
靳林琨睡着,察觉到他翻身,摸索着开了灯,摸摸额头试了试温度。
不冷不热,手感正好。
于笙好不容易才忍着等到他睡熟,没想到这个人睡着了居然也说醒就醒,让他在额头上亲了一下,抬手把人推开:“我有套卷子没做,你睡你的。”
“……”靳林琨听着窗外的雷鸣电闪,抬头看着说下床就下床的男朋友,有点震撼:“这么重要的卷子吗?”
“重要。”于笙顺口答应一句,把他卷了卷塞回被子里,“闭眼睛,睡觉。”
于笙的手法很利落,三两下就把人卷成了个墨西哥鸡肉卷,按灭了床头灯,过去把书桌的工作灯打开。
……
靳林琨觉得,自己的男朋友可能有点自律过头了。
于笙从书包里随便翻出了套卷子,抬手把灯光调得暗了点儿,听见身后翻来覆去的动静:“快睡觉。”
“忧心忡忡。”靳林琨轻叹口气,“我男朋友太爱学习了,睡不着。”
他刚才本来想给梁一凡发消息问问怎么办,想想当初凌晨三点厕所的一排人头,觉得夏令营的同学们大概给不出太好的建议。
真照着做了,说不定还会让于笙的学习热情更加澎湃,也决定去浴室看书提高效率。
靳林琨很担忧地翻了两个身,没等来于笙揍他,倒是听见桌前的小朋友挺老成地轻叹了口气,搁下笔转了回来。
人影背着光靠近,拉着他翻过来,摸索着握住他的一只手,也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亲。
少年的胸肩覆下来,圈着他的肩膀,额头靠在他颈窝:“睡一会儿,哥,我有事。”
靳林琨怔了怔。
于笙的语气格外认真,刚才的做卷子显然只是个敷衍的借口。
但他看起来好像也一点都不想解释所谓的“有事”究竟是什么。
……也或者说不定是家里的事。
压在肩头的分量隐约熟悉,靳林琨躺了一会儿,好不容易从于笙打的包袱里挣扎出条胳膊,搂住他拍了拍:“行,我正好困得不行了。”
于笙抿了下嘴角,在他肩膀趴了一会儿,撑着胳膊坐起来,重新回到书桌前。
他打开手机,摆弄了两下,温柔的钢琴曲就淌出来。
靳林琨配合地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起初还只是为了让于笙放心。后来躺着躺着,居然真觉得有点儿困了,不知不觉打了个哈欠,翻身埋进枕头。
朦胧睡意间,他好像看见他们家小朋友很谨慎地搁下笔,回了几次身。确认他没醒,才放心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在桌缝里仔细摸索了半天。
……
第二天的运动会,三中领导们不负众望地站在连绵阴雨的主席台上,从建学历史到体育精神,滔滔不绝地讲了一整个上午。
中午过去,天色终于由阴转晴,阳光也拨开乌云洒下来。
各班都要列队检阅,浩浩荡荡的校服队伍看起来异常有气势。靳林琨试图不着痕迹地隐藏在观众席里,被校长一眼认出来,为了严密监视敌方兔崽子不做什么小动作,索性把人拎到了主席台边上的临时广播点。
主席台的视野非常好,靳林琨趴在栏杆上,仔细分辨出了自家小朋友的班级,正准备提醒广播员一定要念得激昂一些,转回过去的半个身子又忽然转回来。
于笙昨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的,今天早上居然还比他醒的早,严严实实套着外套,一个上午都没肯脱下来。
这时候要走队列,于笙站在队伍前面,终于脱了那件敢碰拉链都要被揍一顿的外套。
灿白的运动服,精神又利落,男孩子手里的班牌随手杵在地上,正在回身跟他们班班主任说话。
小霸王龙藏在他的口袋里,两只小短爪扒着边沿,威风凛凛地跟着一块儿接受检阅。
衣服背后手绘了张异常可爱的q版漫画,小恐龙被小熊抱住了尾巴,重心不稳地坐在了地上,转回来凶巴巴地捞过小熊,在脑袋上亲了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不挨揍指南:不能戳穿小朋友半夜起来画画,找掉在桌缝里的小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