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说着怕死,第二天的梁一凡依然想办法借了套三中校服,混进了广播操的现场。
“没办法,太诱人了。”
梁一凡实在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尽力往人群里躲:“我们这么多人,笙哥应该也揍不过来,对不对?”
“对。”岑瑞点头安慰他,“笙哥应该会先揍琨神,这时候我们就可以趁机逃命,背起行囊远走天涯。”
于笙的脾气已经比在夏令营好了很多,但毕竟还没有过领操被围观的先例,众人依然提前做好了非常周密的计划。
梁一凡的伪装天衣无缝,丁争佼给每个人发着用于伪装的口罩,忍不住问他:“你这套衣服是哪儿弄来的?”
“实不相瞒。”梁一凡立刻来了精神,“昨天我们从酒吧分手,我想考察一下这边的网吧,遇到了一个一见如故的朋友……”
他一向自来熟,在哪儿都能发现一见如故的朋友。丁争佼没细听,越过他把口罩递给岑瑞:“都低调一点,做好计划了吧?”
岑瑞把握十足:“做好了。两条没解散时候挨揍的逃生路线,三条解散到处都是人的状态下的逃生路线,还有一份紧急备用预案。”
知行合一的学霸们凑在一起熟悉起了逃生路线,梁一凡很孤独,还在努力强调:“你们听我说,这次这个朋友比以前的都一见如故。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他就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仿佛这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
前副组长孔嘉禾人很好,想要提醒他先别说废话,和大家一起看看路怎么走,被岑瑞往回拉了一把。
“不用提醒他。”
岑瑞搭住孔嘉禾的肩,拍了两下:“紧急备用预案是把老梁扔出去,让笙哥揍完琨神之后接着揍老梁,我们趁机背起行囊远走天涯。”
……
几人还在研究对策,夏俊华一抬头,忽然扯了扯岑瑞的衣服:“快看。”
刚好轮到三班的队伍上场。
于笙依然穿了那套手绘的运动服,做操要蹦蹦跳跳,小恐龙在口袋里待不住,被靳林琨连夜加了个别针,给他别在了拉锁上。
出门的时候于笙看起来挺嫌弃,这会儿却依然一丝不苟地把口袋拉开,把那个晃晃悠悠的小霸王龙戳了上去。
穿着运动服的少年身量出挑,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得见。
靳林琨特意在表演前去校长面前逛了一圈,如愿以偿被拎上主席台看管。这会儿正举着个录像机,站在几个主任的严密监视下朝他挥手。
于笙觉得太丢人,本来不想理他,迎上他高高兴兴的笑意,还是没忍住,抬了下嘴角,纵身利落跳上了领操台。
男孩子腰背劲窄,有点宽松的运动服衣摆随着动作撩起来。
台下的学生都在等着七班领队,看到这一幕,忽然就爆发出了异常响亮热烈的掌声。
靳林琨扶着栏杆,低头看着他们家小朋友毫无自觉地严肃抬手,在从衣服里摸出了个锃亮的不锈钢哨子,吹出了“一二一”的清脆哨声。
七班人这几天每天练到挺晚,这会儿很熟练,端着胳膊一本正经跑到标定位置,放下胳膊立正。
广播体操的口令声从广播里响起来。
“快点快点,打起精神来!”
体委站在中间,压低声音强调要领:“动作要齐,跟紧了笙哥,不到节奏不准抢拍子……”
没意外的话,这是他们高中最后一次运动会,也是最后一次有参加这种比赛的机会。
高三了,太多的事都变成了最后一次。
平时再东倒西歪的不良少年,这会儿也把校服洗得干干净净套在身上,做得聚精会神。
有几个嘴里还有点紧张地念叨着节奏,发现做错了就立刻加快跟上。
明明练操的时候还嘻嘻哈哈嫌弃到不行。
领头的少年肩背板正身量挺拔,动作格外标准。哨子塞回了领子里,细细的红绳半掩在颈间,口袋边沿别着只嚣张的小霸王龙。
原本打算来趁机拍几张难得的照片的夏令营众人看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静下来。
“说真的。”岑瑞坐了一会儿,摸摸脑袋,“也就这一会儿,我忽然想起笙哥其实还没成年。”
“嘘。”丁争佼立刻坐直,警惕往四周望了一眼,想起于笙还在领操,才稍微松了口气,“说好了的保密,谁都不准泄露,听见没有?”
岑瑞举手保证:“听见了听见了,七号之前,决不让笙哥知道……”
他们几个过来,其实是来打前站的。
学习任务越来越紧,高考倒计时三百天早就开始了,七组的人能再聚到一起不容易,但过半的人都偷偷以各种理由买了七号的车票。
他们几个稍微闲一点,提前过来准备。本来孔嘉禾是用不着提前过来的,但他急着给这些人送好不容易抄下来的卷子和重点习题,还是跟着丁争佼一块儿,买票一起来了a市。
这事儿靳林琨清楚,于笙还被瞒得死死的。一群人立了军令状,哪怕梁一凡被揍得失去人形,也绝不能让笙哥提前知道这个秘密。
梁一凡还是搞不懂这件事到底和自己挨揍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是我被揍得不成人形?”
“你都为琨神和笙哥付出这么多了。”岑瑞语重心长拍他肩膀,“难道还在乎这一点吗?”
操场上,七班的广播操表演过半,操场边的掌声也一阵接一阵跟着响起来。
真要论效果,练得其实还不是特别整齐,但依然能看得出每个人的格外认真。
方阵不需要每个人都上场表演,老贺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堆彩旗,淘汰下来的同学每个人发一杆,负责在边上围出表演区域,还是让所有人都上了场。
老贺笑眯眯看了一会儿,拍拍靳林琨,低声说了几句话,从他手里接过了录像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