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令姝竟被这眼光烫了一下,她微微垂眸,选择避开。
“我姓陆。”
意思是叫她“陆娘子”便好了。
其实之前他就听那赵掌柜唤她为“姝娘”,但是却仍旧想听她亲口说出来,也算是试探一下佳人芳心。
不过见小娘子这幅客气又平淡的模样,不说也罢,反正他并不急于一时,便笑了笑要告辞。
这时,软帘却被一阵风刮过似的“哗”的掀开。
只见孙月娘端着个小端盘笑吟吟的走进来,看着两人故意高声喊道:“姝娘,你们说完了呀,我还想着给你和这位郎君添杯酪浆呢!”
“姝娘”两个字咬的最重。
话音一落,陆令姝面色倏的就沉了下去。
她这是给谁难堪呢?
孙月娘也不知是真没看见还是假装没看见,继续欠揍的讨好眼前的男人。
“郎君再留下吃盏茶吧!”
李郎君却看都没看她一眼。
“如此,陆娘子,今日某便先行离去了。”对着陆令姝一笑,施施然就转身离开。
孙月娘目瞪口呆,看着人走远了。
“他也忒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姝娘!”她忿忿对陆令姝吐槽。
“孙月娘,我的事你最好不要干涉。”
陆令姝声音淡淡,眼神却是出奇的冷漠。
“姝娘!”
她转身就走,孙月娘立刻缠上她的胳膊,娇声道:“姝娘你说什么呢,我是为了你好……”
“放开。”
少女声音愈发冷淡。
孙月娘没见过她这般生气,唬了一跳,就讪讪的松开了自己的爪子。
陆令姝丢下她,径直去找了赵掌柜,进门时没看到她追过来,这才关上了门。
她对赵掌柜说了价格,并提了李郎君托她帮忙绣莲台的事。
赵掌柜十分惊讶于她的脑洞,自从来了自家绢行,不说陆令姝样样精通吧,却是个多少都会的,连连感叹自己老了。
陆令姝被逗笑了,心情稍霁,孙月娘给她的不快也就散了许多。
和李郎君商量后的价格是五百两,她提议和赵掌柜六四分,结果对方坚决不同,非要七三分,还说日后这锦绣绢行还得靠她的手艺和名气来招徕生意了,毕竟陆令姝一来,每月的进项就翻了至少五倍。
最后没坳过赵掌柜,陆令姝就答应了,心里算吧算吧,加上画祥瑞样子的一百五十两依旧莲花台的三百五十两,最后她竟然就在那李郎君一个人身上赚了五百两!
这听上去够刺激的,一不小心她也化身了万恶的资本主义,啧啧……
商量完毕,陆令姝打算要走,却见赵掌柜已经迫不及待地从一边的匣子里掏出了一块翡翠玉雕,边把玩边哼着小曲儿。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好像也看到了。
“这是……翡翠?”陆令姝试探性的问道。
一个圆润的小四方,淡绿的颜色。
赵掌柜笑道:“正是正是!这是我前些时日在大慈恩寺的庙会上淘到的,那摊主因家中急需用钱,就五十两银子贱卖给了我,还是云南这是特产的‘芙蓉种’,水好又俏,我看着委实喜欢,就买了回来。”
水好又俏是评价翡翠的专业术语,指其质地清澈透亮,翠色喜人。
芙蓉种则是翡翠中的高档品牌,因为颜色肖似芙蓉花而得名,如果陆令姝没记错的话,几十年前帝都某场的拍卖会上,价格更是炒到了200多万港币。
陆令姝就粗略计算了一下,五十两买进的,如果是真的,暂且假设……嗯,就是最低九十万——四百五十两,如果赵掌柜这次买对了,他可真是走了狗屎运。
不过……她暂且持怀疑态度。
倒不是自己损,实在是芙蓉种翡翠就贱卖五十两,她要是那摊主宁可先把自己五十两贱卖了。
赵掌柜见她面色古怪,就问哪里不对。
陆令姝主动要求替他看玉。
“你还懂这个?”大叔一脸不敢置信。
陆令姝嘴角翘了翘。
那是!也不看看她前世专业搞什么的,嘴上却随口编了个理由,说是他父亲和爷爷也喜欢收集玉石,自己耳濡目染了些。
最后再来看手中,这是块“玉飞天”,典型的唐代……哦不,大周流行的玉雕款式,与敦煌壁画上的飞天类似,衣袂飘飘仙气十足。
赵掌柜见她神情认真,甚至还点了盏油灯来仔细观察,心脏不由一时牵到了嗓子眼,唯恐陆令姝看出个哪里不对付。
末了,她无比遗憾的放下手中的玉飞天,“掌柜的,您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真话吧。”
“其实……这并不是一块正宗的云南芙蓉种翡翠,而是一块产自天竺的东陵玉。”
“天竺?东陵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