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是宫婢所出,十六岁了依旧默默无闻,睿王亦是宫婢所出,但他胜在有年龄优势,若不是宁王提起来,薛琅怕是都不记得宫中还有这号人物。
“圣人独宠独孤贵妃,自独孤贵妃进宫的十余年间,宫中甚至无新生的公主皇子,过继五皇子给皇后,等于皇后手中有了筹码……只怕圣人不会同意。”
侄儿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非但如此,”宁王摇头,笑的满脸神秘:“只怕圣人还会非常愿意!”
事情很快有了反馈结果。
圣人果然同意将六皇子过继给皇后。
听说那几日皇后哭的肝肠寸断,夜夜以泪洗面,圣人心中不忍,这才同意。
当然,这皆是旁人所言,真实情况是,圣人心中另有决断。
“我将小五过继给了皇后,贵妃可会生气?”
蓬莱殿中,圣人问独孤贵妃。
独孤贵妃正为圣人斟一杯热酪,闻言懒懒一笑:“陛下真是折煞珍娘了,珍娘没有大志向,后宫之中佳丽三千,能蒙的陛下怜爱,又有泸儿相伴,已是心满意足。”
泸儿,是六皇子的乳名。
圣人握住她的手,在手中细细摩挲着,“不用你来,我自己就好……你总是这样,满口说的不在乎,唉,其实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娇妻幼子膝边绕,他是真的人生再无憾事,但,“但于皇室来说,家国天下,从来是分不清的,泸儿几位侄儿的年纪都比泸儿要长,我曾私心想着,若是储君之位给泸儿……”
“陛下在说什么?”
独孤贵妃打断圣人的话,“妾早就说过,泸儿庸碌无知,不过一无知稚子,哪能与年长他许多的兄长相比?还请陛下慎言,日后休要再提什么储君太子,妾与泸儿还想活的长久一些!”
独孤贵妃转过头去不再理圣人,从案几上摸出一只菱花镜和螺子黛,对着自己眉形修修补补。
“哎呀,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看你,又当真了,”圣人嘀嘀咕咕道:“我后面的还没说完呢,若是储君之位……”
“没有若是。”
“那说皇后,旁人都说皇后有了嫡子,必定要压你一头……”
“妾不喜皇后,陛下休要在妾面前提她。”独孤贵妃直接说道。
“……”圣人词穷了,“那我提什么?珍娘,我只是怕委屈你。”
独孤贵妃,放下小镜子和螺子黛,转头靠进圣人的怀中,叹道:“五皇子虽过继给了皇后娘娘,但今年已然年长,便是皇后心有他意,怕是力有不逮。”
“妾从不管前朝之事,世人谓妾娇蛮无礼也好,笑东风压西风也罢,妾都不在乎,妾以为,人活一世,最重要的还是开心。”
旁人都说她是被圣人宠的没了边,实际是她本性如此。
“这些圣人不说,妾也知道,圣人却偏要来解释一通,不知所谓何意?”
独孤贵妃一根纤指戳在男人的胸口,歪头笑问。
不到三十岁的少妇正是美的娇艳欲滴的时候,尤其还是独孤贵妃这等美貌,一颦一笑无不魅惑,浑然天成。
圣人被她看的口干舌燥,心想世上怎会这种尤物,便是为她做几回昏君又如何?他握了心爱女人葱白的小手,将她半压在身下,急吼吼的伸手去解她腰间的罗带。
圣人年纪愈长,行事便力不从心起来,愈是这样他愈是小心翼翼,想表现的卖力一些,证明自己雄风犹在。
独孤贵妃被圣人来来回回折腾的不行,大白天的在榻上躺了一下午——当然,就算行也要装作不行,瞧着时候差不多了,她才起身着衣,走到案几前挥墨几笔。
“圣人年纪愈长,望裴相多在圣人面前言明利害,侄与子,孰轻孰重。”
写完后,她将这封信交托给心腹婢女,语带郑重,完全不复与圣人谈笑间的慵懒放肆。
“一切小心,千万避开皇后的眼线。”
婢女将信小心藏于袖中,应声而去。
…………
宁王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离间李矩与程循,折损李矩的一员心腹大将,不曾想反倒打草惊蛇,他表面不在意,但薛琅在意的很,不仅将孙月娘关进了柴房,还连续饿了三天至气息奄奄才解了心头一口气。
孙月娘被放出来后,薛琅又命她去程府继续骚扰程夫人,营造出在宁王府的那一切都是孙月娘一厢情愿,而非宁王计谋的假象。
那日事发之后,他立刻派人暗中寻找程循,程循却仿佛人间蒸发似的从宁王府消失不见。
若不是李矩后来派人送信,说他身体不适,与好友程循先行离去,宁王府众人甚至都以为李矩只是去了恭房!
而薛琅只能在拼凑的猜测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若不是陆令姝突发奇想着要婢女去跟踪程循,恐怕计划早就成功!
由此他恨陆令姝入骨。
孙月娘被程循打昏,即便看到了他与陆令姝的脸也什么都做不了,徐夫人和宁王妃也只得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睿王得知此事,更是急的不行,对李矩直言:“儿啊,这可怎办才好?你父我从未有夺位之心,宁王却这样逼迫我,只怕来日他若登基,我们一家难以善终啊!”
“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要夺位,”李矩淡淡说道:“阿爷还不明白吗,从晋王叔逼宫开始,你我便入毂了,再无回头之日。”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皇室各类角色蠢蠢欲动,平民百姓却不会想那么多。
眼下年关将至,他们想的,大多都是如何过好这个新年。
程府。
程循已在家中养伤多日了。
自那日箱中尴尬之后,程循有许多日都不敢去见陆令姝,只怕见到她,心上人会用那种异样的眼光看他。
儿子不急,程夫人是急了,“眼下年关将至,为娘想着你若中意九娘,不若我们早些提亲的好,子义,你不急娘急啊,你妹妹明年便及笄了,等她嫁出去,家中就只有娘一人了,会空虚寂寞冷的!”
程循轻咳一声,“母亲,这,这事我还没有问过姝娘的意思,贸然前去提亲,只怕她不愿意。”
程夫人听罢,真不知是该笑儿子愚鲁还是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