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来时便打发了秋橘与春杏一同去大厨房,待会儿再下去让秋叶也去。”李嬷嬷见茶盅空了,立刻添上茶水,“这林大人既然寻了来,姑娘也不好让人多站,与自己名声可不好。”
林一诺垫了肚子,便也就点了点头,“嬷嬷去请他上来,顺道喊一下冬雪,我有事吩咐她。”
林建之上楼时,林一诺已站在书案前研墨,纵然有襻膊挽起袖衫,袖角仍旧被溅上墨点。听得脚步声,林一诺回头探看来人,面上无半分笑意。林建之一时看得愣了,眼前这人分明就是初嫁人夫的韩潇潇,胸无长墨却因要讨自己欢心便时常提笔写字。只可惜写了六年,宣纸装满了两只梨花白的稿纸箱,最终却只是被付诸一炬。
林一诺瞧见是林建之,眸子更冷了三分,“林大人光临寒舍,不该只是为了来我这儿瞧瞧。”林一诺收回视线,提笔落下个‘忍’字。
林建之收回思绪,透过轻纱再看林一诺时,便又觉着林一诺同韩潇潇无半点相似处。再看房中,布置简单素雅,没有鸣凤院的清雅,更没有玉春堂的富丽,倒是有一阵阵墨香扑鼻。林建之看向书案下,一旁的画筒里已堆满写过字的宣纸。
冬雪上楼,见林一诺收笔,连忙伺候。林建之收回打量的视线,坐在桌旁,“我来是想问问夫人…胡氏的事,你还知道些什么?”
林一诺净了手,却未松襻膊。走到桌边,提裙坐下。冬雪上前,给林一诺斟了茶水,直接忽视林建之。林建之也未恼,只皱了皱眉头。林一诺端茶,仅抿了一口,便抬眼看着林建之,“所知不多,重要的都用来换她性命了。”
“你从何处查出的?”林建之沉着脸,径自倒了茶水,“凭证在哪儿?”
“只要有心,何处都能查出来。林大人心里藏了她,双目自然被蒙上。闭了眼睛,就算将人证、物证放在你面前,你也只会当是有人陷害她。至于凭证……”林一诺轻蔑一笑,“我自然不会放在这里。”
林建之一拍桌子,“你竟敢诓骗我,可还当我是你父亲?”
“莫说我不屑诓你,就算诓你又如何?”林一诺冷哼,“寻我有事就是父亲,责骂鞭打就成陌路……哥哥溺亡,你一句‘未及弱冠’便不办丧事,将哥哥抬去城外草草埋葬的时候,你可当自己是他父亲?每年中秋月圆,你罚我跪祠堂,受鞭打的时候,你可有当自己是我父亲?”
“你……”林建之脸色一白,却已说不出话来。
林一诺吃了块糕点,才继续道:“我没有那么蠢,自然将贵重物品不会放在你们的地盘里。”
“几日给我?”林建之起身,“胡氏的事到此为止?”
“明日。我明日会派人送去你书房,林大人等着就是。至于胡氏的事能否到此为止,那得看她会不会收手了。林大人与其耗时间阻我查探,倒不如去管教管教你那夫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不为。”林一诺看向冬雪,“摆饭吧!累了一上午,我早饿了。”
林建之思虑片刻,起身离开。冬雪目送林建之背影,冷哼一声,“也不知他是怎么当上这尚书的,是非不分!”
林一诺吃着糕点,嘴角扬起笑容,“先上饭,我吃饱了就同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