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万歌所料,没等他走多久,正在忙乎着修门补墙的钱家主,便被皇帝喊去了宫里。
高高的台阶之上,是金光崔灿的大殿,这里住着的,是丰茂最高的统治者。
钱家主步法沉重,每一步台阶都像是在煎熬。心里措辞着怎么说谎,又害怕皇帝会用一场鸿门宴来处理了他,钱家万年来的心血,怕是要毁在他这一代了。
深吸一口气,钱家主买过了那道门槛。
“参见陛下。”
“平身。”
皇帝背对着龙椅,手里拿着的,是那张书帛,此时的书帛中心多了一点红光。
“谢陛下。”钱家主低着头,眼睛却在四处瞄,没见到除了皇帝之外的其他人,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莫护卫不在,说明皇帝不会对他痛下杀手。
“钱家主今日遭人劫持?”
“回禀陛下,是有人上门讨债。”
“哦?什么债?”
“小儿去年,临走之前,在神羽楼赌坊欠了人金子。”
“去年?”
“正是。”
钱家主额头上一层密汗,他真的很不会说谎,只是,神羽楼这个幌子,似乎还挺好用。
“因何欠的?朕听说有一千多金。”
“这……”
“钱家主?”
皇帝的这一声阴阳怪气的呼唤,彻底吓坏了钱家主的胆子,赶紧的跪地求饶。
“陛下恕罪,臣民不知,那姑娘只是给臣民看了欠条,不给就要拆了臣民的府邸。”
“钱家主,说谎可是欺君之罪,作为四大世家之一,钱家主应该明白。”
“臣民不敢。”
“钱家主这就见外了,论亲戚,钱家主可是朕的表哥。”
皇帝忽的笑逐颜开,亲自上前扶起来钱家主。
论血缘,皇帝和这位钱家主是亲表哥,皇帝的母后当今的皇太后,正是钱家主的姑母,这等关系在这,才能有钱云云儿时的放肆,扬言要娶昭玥公主。
“臣民惶恐。”
“钱表哥不必介怀,朕只是担心昭玥过渡,若是钱表哥有什么消息,还望告知。”
“这是自然,犬子与昭玥公主定是一起的,那小子绝不会抛弃昭玥公主自己逃命去。”
两人各怀鬼胎的一场叙旧,皇帝忽的提起了儿时之事,才让这严肃又庄严的大殿看上去柔和一些。
只是,钱云云这会儿,可是连昭玥公主去哪了都不知道,因被朝露定着,整个人都不能动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木木和朝露忙活着找出口。
沙滩上看上去风平浪静,朝露和老鬼用推演术找出了整个幻境法阵的数个生门,只是……这些生门都被封的死死的,能走动的,也就只有两个死门。就连被幻术藏起来的昭玥公主,也找不到在哪里。
这边就这么僵持住了,还是看看皇帝这里。
钱家主一走,莫霜便现了身,至于先前他去了那里,自然是给皇帝办事去了。
“陛下,查出来了。”
皇帝坐回那把象征着权利的龙椅,盯着手里的帛书,想不明白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说罢,事情原委。”
“是。”莫霜拍拍手,暗影死侍带着个半死不活的妇人出现在大殿。
这人不是旁人,是先前没露面的稳婆。因着计划没按照宁妃的路线走,唐清雨代替了木木做了那个替死鬼,更没想到皇帝会心有猜忌,直接痛下杀手,这个当年给惠贵妃贵妃接生的稳婆之一,便一直留在了京都。
“陛下,这就是当年给惠贵妃娘娘接生的稳婆之一,也是唯一的幸存者。”
莫霜款款道来,他这几个月都在查,虽然皇帝一直让着皇后,可心里的疙瘩还是结下了。
“当年惠贵妃娘娘生下的,确实是两个女儿。”
这话说完,皇帝的脸都绿了,手里的帛书被他揉成一团。原本,他还抱着一丝希望,是皇后故意陷害,如今看来!
莫霜每汇报一条消息,都在观察皇帝的心情,就怕那句话没说好,连自己也得罪了皇帝,那就是死命一条。
“陛下,这位稳婆可以作证,惠贵妃在当年生产之际诞下两名女婴,只是惠贵妃昏迷过去,并不知情。稳婆和宫女们分头逃跑,带着两名女名的宫人都死了,这个稳婆贪生怕死,是撇下一女婴自己逃命去了,这才留下了性命。后来,她被皇后找到,安置到这宫中。上次事件,本是想让这稳婆出来做人证,可事有变故,前四皇子,和惠贵妃的血脉相匹配。”
“既是两名女婴,为何四皇子会血脉相同?且四皇子与昭玥的年纪相仿。”
皇帝的脑子总算转转圈,去想事情的缘由。
“这,臣不知,但那后来那个九公主,臣也做了调查,皇后是在盘山镇梨花村找到的,是宫里前御厨唐家的人。”
“前御厨唐家?”
“是,这个唐家百年前曾是宫内侍候前德盛太后的御厨,后来德胜太后去了,唐家也就告老还乡,得了些赏赐,在京都置办了一些家产。只是,唐家后人似乎并没有德才出众之辈,如今的唐家,在京都就是一小饭馆。而盘山镇这家,就是其一分支。如今也在京都,那位九公主,便是出自分支唐家三房小女。”
“臣在盘山镇查到的是,那些村民皆说那个唐家小女,自幼出生在京都,一岁时才回的村里,至于是不是唐三的孩子,村民也不知晓。”
“京都唐家……”皇帝念念叨叨,想起那个让舞儿受了委屈,又让钱家主破财的女子,似乎也是因为唐家。
“正是,这个唐家分支,共有三房,如今在京都的,是大房三房,这大房正是……”
“继续说。”
“正是七公主逼迫去闹事的那二人,如今已经被扔到了乱葬岗,还剩下一个儿子在京都,靠着原本的唐氏绣坊。哦,大房还有一个女儿,嫁给了盘山镇地主王家,如今怕是还不知晓京中的变故。”
“那个伤了暗影的,是唐家原来二房的孩子。这个二房,说来奇怪,据村中人说,唐家老太太,似乎不喜欢她们,唐家一离开村子,便对外称二房的孩子都是收养来的,此后与唐家再无关系。至于二房夫妇,已经早逝。”
“那伤了暗影的那个姑娘?”
“是原来二房的二姑娘,七公主抢的,是二房大姑娘的青梅竹马……”
莫霜低着头,不敢抬起来,这事设计皇室家丑,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知道会不会被皇帝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