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总是嫌弃金银之物是阿堵物的,从前苏付氏在苏家就见的多了,在这上头很有几分谨慎。
朱元点了点头,想了想,便轻声说:“也不必费事,我记得之前母亲留下来的东西里头,就有一份陆放翁手抄的论语,这便很好,就送它吧。”
苏付氏应了一声,见她自从说了这件事便好似心事重重,便试探着问她:“你在烦恼些什么?是不是为了卫家的事?”
朱元摇头,对着姨母,没什么不能说的,她就直言不讳的道:“我是在想,该用什么法子,挽回声誉。”
怎么忽然想到了这里?
苏付氏一怔,而后就又觉得有些心酸,苦笑着道:“这谈何容易?大家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虽然眼看着如今我们已经好似过了最难的时候,可是细算起来,竟然还是寸步难行-----这京城中,给你下帖子的,说到底只有之前咱们相处的好的陈家王家和兴平王府.....看似花团锦簇,其实一团乱麻,说到底,还不就是为了你为母报仇,却损伤了父亲的缘故。读书人最是迂腐,认死理,他们宁愿被父母亲打死,也不肯忤逆父母大不孝的,这事儿,其实解不开了。”
朱元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一个笑意来。
她偏偏就要解一解。
第二天,朱元就请了张显麟兄妹过府,亲自请张显麟帮忙,引荐朱景先去拜师。
张显麟毕竟是曾经受过王先生的教导的,有他这个新科探花出面,总算是面子上做足了功夫,王先生原本就已经有了收徒的意思,这一趟应当是十拿九稳的。
张显麟也的确是一口答应下来,他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可是行事却还是跟从前一样,进退得宜,见朱元这么说,便道:“朱姑娘放心,一定不辱使命。”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求张公子指点。”朱元不动声色,喝了口茶看着张显麟,面上一片镇定。
张显麟从入京开始就对朱元很是关照,显然在襄阳的时候说的那些感激不尽的话不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有诚意。
既然如此,未来首辅这好不容易抛来的橄榄枝,朱元自然是不可能放过。
现成的智囊不用,那不是犯蠢是什么。
张显麟有些意外,显然没有想到朱元会开口主动这么说,他只是略微一思索,便沉吟道:“朱姑娘请说,但凡是张某能办得到的,不敢推脱。”
张和在边上看看哥哥,又看看朱元,知道他们是有话要说,便笑着请苏付氏:“姨母,听说府上有不少菜谱,不知道能不能借我一观?”
苏付氏自然是顺着话起身,拉了她的手就笑起来:“当然好,张姑娘原来也爱这些?”
等到人出去了,张显麟若有所思的望了朱元一眼便垂下眼看着自己面前的茶盏,轻声问:“朱姑娘是不是要问士林中如何看王先生收徒的事?”
王先生虽然不是范大儒那种大儒,可是却也是名声极为显赫的名师了,等闲的王家子弟他都未必愿意教导,如今竟然却收了一个这样的弟子,哪里能不被别人议论?
事实上,这件事也的确是传扬开了,并且遭到了旁人的笑话。
许多人都在笑话王先生是趋炎附势,眼看着人家姐姐升了个县主,便扒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