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冰整个人都还处于极度的混乱之中,他平生没什么爱好,父亲杨御史虽然只有他一个儿子,对他也予取予求,但是却从来都对他要求极高,别的事情他不管,但是只要你做了威胁他仕途的事儿,父亲是头一个翻脸的。
所以在京城的时候,杨玉冰也不大跟那些纨绔子弟来往。
可他还有一个爱好。
就是赌石。
虽然同样沾了一个赌字,可是赌石按照如今流行的话来说,那是风雅之事,根本跟那些下九流不沾边,人人都只靠着眼力吃饭。
他迷上这个,杨御史也没说他什么,只是任由他折腾。
久而久之,他就越发沉迷于这个唯一的爱好当中。
后来来了大同,虽然因为离京城远了,父亲对他的管制也放松了,但是他这个习惯却一直没改,还是十分喜欢爱好赌石。
金玉坊是大同城内最出名的赌石的地方,这里汇集了边境各地的玉石贩子,就连邻国也有人不远万里过来的。
杨玉冰也一直都在这儿光顾。
这一次金玉坊早在之前就打过招呼,一直在造势,说是有人从邻国带来一批极好的石头,若是运气好的,开的出极品的翡翠。
做这一行的人但凡有点儿年头的,都知道这极品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金玉坊虽然是在大同这看上去鸟不拉屎的地方,但是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那是因为这里是边境,收购玉石方便,做些不大能在繁华处做的生意也方便,所以金玉坊的地位在这些喜欢赌石的人里头绝对是高的。
这一次金玉坊都这样大张旗鼓的挂出了牌子说是极品,一时之间客似云来,大同城里都比平常要热闹了许多,以至于客栈都有人满为患的危险。
之前杨玉冰之所以在街上会控制不住马,也是因为最近人太多的缘故。
杨玉冰等金玉坊卖这一批玉石已经等了许久了,因此哪怕是在跟陈庆他们闹了一场,起了争执之后,他都顾不得理会怎么善后,也不想在家里呆着,收拾收拾,留了个人在家里等着父亲回去之后禀明情况,自己就带着银票往金玉坊来了。
金玉坊是一座三层高的小楼,里头是镂空的,修建成了大的戏楼的样子,四面都用来隔坐了包间,第一层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圆台,通常珍贵的玉石都摆在那里供客人观赏,而四周就都是座位,只是这里的座位通常不是最好的-----虽然是一层,隔得近,可是要说看的多清楚,却实在不见得。
反而二三楼四面全都是垂了帘子的雅间,隔成了一个个的包间,外头都悬挂着铃铛,只要人一拉线,就知道是要叫价了。
杨玉冰是金玉坊的贵客,一来就被安排到了平常坐惯了的二楼天字号包间,他才刚坐下,小二就已经殷勤的捧出了他平常最爱喝的大红袍,笑着道:“今儿杨公子怎么来的这么晚?您要是再晚一些,这包间我可就留不住了,您瞧瞧,这些可都是捧着银子都没地儿去送的主儿呢。”
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扫,杨玉冰就看见一楼的确是涌现了许多生面孔。
他嗤笑了一声,人人都想挤进这个行当来,但是这哪儿是那么简单的事,干这一行,那得是有本事的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