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生带着春风般笑意,点点头道:
“嗯,跟我进来吧。”
连庆跟着他进了正堂候着,李云生进了内室,转眼换了家常衣服出来,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笑着说道:
“有什么事说吧。”
连庆跪倒磕了个头,方开口说道:
“回老爷话,小的要回家乡去了,来和老爷辞行。”
李云生一时怔住了,片刻,脸色沉下来,重重的把杯子放到了几上,阴阴的盯着连庆,没有开口,连庆微笑着看着他,平静的继续说道:
“连庆是连家世仆,夫人不在了,本应该侍候小姐一辈子,现如今小姐既入了官,小的没了主子,自然也要辞了去,小的奴籍,夫人在世的时候就已经给除了,本不当再来扰了老爷,只是,小的是知恩懂礼的人,总得跟老爷磕个头辞了行才是。”
说完,又磕了个头,站了起来,笑着问道:
“小的想去给小姐磕个头辞行,请老爷恩准。”
李云生用手指着连庆,脸色发青,半天,方狠狠的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来:
“滚!”
晚上,有小丫头到斜月阁传了话:
“明儿不用过来请安了,就准备着等礼部来人吧。”
第二天,辰初刚到,门房就匆匆进来禀报说:
“寒谷寺智然师太递了帖子,请见老爷夫人。”
李云生和厉夫人互相看了看,满脸愕然与疑惑,李云生忙吩咐道:
“快请了进来!”
随即和厉夫人一起急忙到了正堂,智然师太面露微笑,神态安祥的由文嬷嬷陪着进来,见了李云生和厉夫人,双手合什,微微垂目见礼道:
“贫尼智然有礼了,李施主、夫人安泰。”
李云生和厉夫人忙回礼,李云生满面春风的笑道:
“师太光临寒舍,润清和夫人荣幸得很,师太快请坐。”
智然师太谢了坐,文嬷嬷上前给李云生夫妇见了礼,就恭敬的侍立在智然师太身后,小丫头奉上茶来,智然师太低眉谢过,方微笑着说道:
“这么早来打扰李施主,也是受人之托,想从贵府讨要两个婢女带回寺里。”
李云生愕然的看向厉夫人,厉夫人也正愕然的看着他,李云生又转过头,看向文嬷嬷,只见文嬷嬷低眉垂目,静静的侍立在智然师太身后,仿佛什么也没听见。李云生脸色变幻不定,半晌方“呵呵”的干笑了两声问道:
“不知师太想要的两个婢女是……”
“就是贵府大小姐身边的两个婢女,秋月和琉璃。”
李云生脸色渐渐有些发青,平放在腿上的两只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半晌方努力舒展着发紧的喉咙说道:
“这两个婢女乃长者所赐,润清,和夫人不敢自专,须得……”
李云生象想起了什么,突然抬头看着文嬷嬷,文嬷嬷也抬起头,目光谦恭的看着李云生,曲膝福了一福说道:
“夫人交待:秋月和琉璃既已赠了大小姐,一切都由大小姐作主。”
李云生紧紧的抿着嘴唇,盯着文嬷嬷看了好一会儿,又看向智然师太,师太微微笑着,眼神安静温和的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李云生脸色渐渐回复了平静,哈哈笑着说道:
“既是这样,钟嬷嬷去回了大小姐,这事就由她作主好了。”
钟嬷嬷答应着去了。片刻功夫,就带着秋月和琉璃回到正堂,李云生看着秋月和琉璃挽着的包袱,眼睛缩了一缩,笑着向师太问道:
“刚才师太说受人之托,不知这托付者是何人”
师太含笑答道:
“就是贵府大小姐,昨晚接了大小姐的信,贫尼连夜就赶了过来,万幸不负所托。”
说着,微笑着站起来,
“多谢李施主,贫尼告辞了。”
说完,双手合什施了一礼,带着秋月、琉璃出门去了,文嬷嬷也立即告退而出。李云生呆呆的坐着。钟嬷嬷手里托着个匣子,悄悄的禀告厉夫人:
“夫人,这是大小姐让我带给二小姐的,说是给她出嫁添妆的。”
厉夫人刚伸手想打开,李云生转头道:
“拿来我看!”
钟嬷嬷忙递了过去,李云生打开匣子,拿出一叠字迹飘逸工整的经文,连翻了几页,猛然站了起来,面容狰狞的将手中的经文连匣子狠狠的砸在地上,又回身将几上的花瓶茶杯扫落一地,抬脚踹开旁边站着的丫头,暴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