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申末时分,李青就回到了逸梅庄,郑嬷嬷迎在庄子二门外,上前扶着李青下了车,眼泪就汪了出来,
“夫人怎么瘦成了这样”
李青忙挽了她的胳膊,
“我累坏了,这里又冷,先进了屋,让秋月侍候着嬷嬷,慢慢的伤感,好不好”
郑嬷嬷带着眼泪笑了起来,
“听夫人这话说得,精神必是好得很,嬷嬷知道夫人怕冷,屋里火墙、火炕昨天就烧上了,热水也都准备好了,让嬷嬷扶着夫人进去吧。”
秋月和琉璃笑着退到后面,郑嬷嬷扶着李青进了桃花源。
李青沐浴洗漱干净,秋月取了件桃红撒花丝绵小袄,一条月白刺绣妆花裙,李青坐到东厢烧得热热的炕上,舒服的叹着气,郑嬷嬷接过松萝捧过来的帕子,坐到李青后面仔细的给她绞着头发,松叶泡了杯热茶送上来,李青接过,捧在手里,喝了两口,笑着问道:
“嬷嬷,这一阵子没什么事情吧”
“没什么大事,只是,”
郑嬷嬷顿了顿,接着说道:
“夫人走后没多久,文大爷就说病了,庆余堂的大夫给诊了脉,说没什么事,文府来了人要接文大爷回府养病,汤掌柜就给挡了回去,说夫人吩咐过,没您的准许,不准大爷出厚德居半步,木通又不在,他可不敢作主,没想到,过几天,文大爷竟真的病倒了,汤掌柜到庄子上来寻我,我就依着夫人的吩咐,让人悄悄寻了文大奶奶说了这事,可巧,文大奶奶正在娘家住着,捎话说,夫人不在家,不敢随便接人违了夫人的吩咐,可大爷病着又不能不管,大奶奶就每天亲自过去照料着。”
“噢”
李青笑了起来,眼睛里亮光闪过,
“大奶奶这事倒做得聪明,不知道是自己的主意,还是有谁在旁边指点着的。”
“可不是呢,汤掌柜收拾了处僻静的小隔间给大爷养病,大奶奶每天过去送饭熬药,大爷病重的那几天,大奶奶衣不解带的彻夜照料着,大爷病好了,大奶奶人整整瘦了一圈。厚德居上下没有不夸大奶奶的,汤掌柜说,文大爷病好了以后,对大奶奶可是尊敬体贴了不少。”
李青轻轻笑着,
“大奶奶若真是学得聪明些了,倒是文国梁的福份。”
“可不是这话,这过后,虽说大爷病好了,大奶奶也还是隔三岔五的去看望大爷,帮他收拾收拾屋子,洗洗衣服,有时也带儿子过去。”
郑嬷嬷顿了顿,笑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大奶奶偷偷带吃食给文大爷,依着夫人吩咐,汤掌柜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见,文府里陈姨奶奶也使人去了好多次,还让人偷偷送东西过去,都被汤掌柜挡了回去。”
李青笑着喝着茶,看来过一阵子,还要给这个文国梁挪个地方才行。
第二天午后,未正时分,林蕴涛夫人王氏和林蕴波夫人苏氏结伴而来,说是听说夫人回来了,过来请安,李青微微有些惊奇,将两人让到了东厢,王氏和苏氏见李青人瘦弱了很多,满脸疲惫,陪着略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笑着告辞道:
“夫人奔波了这几个月,太过劳累,今天就不多打扰夫人了,等夫人身子好些,我和采薇再过来给夫人请安。”
李青微笑着把两人送到二门外,方扶着秋月慢慢回了桃花源。
李青在庄子里吃了睡,睡了吃,歇息了半个多月,才差不多恢复了些,气色也渐渐缓了过来。
又快到冬天了,李青扔下手里的帐本,隔着窗户看着外面隐隐约约的秋末萧瑟,已经十一月了,她的十里庄,今年是没钱再修了,明年,依着这帐本上的收益看,要到明年夏天她才能有钱继续修她的水地龙,可她还想在她的封邑里修庄子,修寺庙,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连庆在晋地的生意被平王横插一脚,除了那个成衣铺子,别的都只好放了手,她干脆让连庆在晋地开了几家庆余堂分号和厚德居分号,往后,她还是靠生药、饭庄和成衣铺子这样不伤大局的生意赚银子的好,粮食这样的东西太过敏感,万一招了平王的忌,倒不划算,毕竟,她现在背后多了个越族,行事更要小心才行。
平王,那是个阎罗,她不想更不愿意触犯了他,她和他相互尊敬着才是最好的相处之道。
李青正出神间,秋月掀帘进来,笑着禀报道:
“夫人,丁一求见夫人,说是派去玉山的人回来了。”
李青眼睛亮了亮,起身下了炕,吩咐道:
“让他到花厅等我。”
秋月曲膝应了,到门口叫了个小丫头去传了话,回身取了件石青缂丝斗篷给李青披上,李青笑着拢紧了衣服,沿着抄手游廊往花厅去了。
丁一磕头请了安,站起来垂手侍立着禀报道:
“回夫人话,派去玉山查探的人回来了,正依着夫人的吩咐,画图纸、理物产册子,晚上理出来些,就呈给夫人过目,温泉找到了三眼,其中一处在山脚,一处在山脚处略上去些的地方,最大的一眼温泉在半山腰。”
李青脸上露出笑容来,眼睛亮亮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