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眼角微微跳了跳,眼神冰冷的盯着苏泰,半晌,才仰了仰头,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丝似是而非的笑意来,转过头吩咐竹叶:
“侍候苏泰姑娘梳理整齐了。”
竹叶和水苏曲膝应了,上前扶起苏泰,伸手帮她解下了斗篷,斗篷里面只穿着贴身的衣服,也穿得乱七八糟的,腰身都露在了外面,李青皱起了眉头,转过头吩咐道:
“让王远家的去苏泰姑娘的帐篷,取套衣服过来,叫上丁三带她过去。”
竹枝答应着出去了,竹叶和水苏一前一后,仔细的整理好了苏泰身上穿着的贴身衣服,扶着她坐到旁边的矮凳上,竹叶出去取了自己的妆奁匣子过来,给苏泰梳好了头发,王远家的取了衣服进来,竹叶和水苏侍候着她穿戴整齐。
李青慢慢喝着杯茶,眯着眼睛看着在竹叶和水苏两人手下渐渐清爽整齐起来的苏泰,示意她坐到榻上,竹枝送了杯热奶茶过来,苏泰接过,双手捧着,微微带着些颤抖低下头,大口喝着热热的奶茶。
李青暗暗叹着气,这也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胆大鲁莽,又没经过事,出了事竟是这般不知所措,不想想自己的处境,竟还想着替多罗揽责任!唉,这些孩子,怎么个个不让人省心?自己十七八岁时,也这么不省心过吗?也许是的,当年母亲因为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她好象只觉得烦,觉得母亲不理解自己,觉得她老了,觉得她糊涂,除了他,别人都不懂自己。母亲,妈妈……
李青眼神茫然的看着远处,神思飞得越来越远,竹枝上前拉着她的手,接过她手里的杯子,笑着说道:
“夫人,茶凉了,我给您换杯热的吧。”
李青恍过神来,看着竹枝,歉意而温和的笑着点了点头,竹枝换了热茶送上来,李青接过,笑盈盈的看着苏泰问道:
“现在,觉得好点了没有?”
苏泰已经喝完了杯子里的热奶茶,急忙点了点头,眼巴巴的看着李青,欲言又止,竹枝接过苏泰手里的空杯子,又倒了杯奶茶送过来,李青转过头吩咐道:
“你们先下去吧,我和苏泰姑娘说说话。”
竹枝等人退到了帘外,苏泰放下杯子,往前蹭了蹭,看着李青哀求道:
“夫人,您救救多罗!”
李青无奈的长长的叹了口气,放下杯子,看着苏泰问道:
“多罗是被谁带走的?”
苏泰怔了怔,
“被大头领,还有,额哲,多罗的阿布。”
李青看着苏泰,没有说话,苏泰怔怔的呆了半晌,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一会儿,才迟疑着问道:
“夫人,多罗没事吧?”
“他一个男人,这种偷香窃玉的事,说起来,也不是件风流韵事,荣耀着呢,别说他阿布带走了他,就算是你阿布带走他,又能如何?最多也不过就是让他这会儿就纳了你罢了。”
苏泰脸上泛起层喜悦的红晕来,李青抬手抚了抚额头,看着面前这个木头一样的呆子,叹了口气,只好接着说道:
“男人娶妻前,纳上几个妾侍也是常有的事,好歹你也算是多罗头一个侍妾,等以后多罗娶了妻子,你多压压自己这鲁莽性子,温顺着些,也许多罗夫妻能允你生个孩子也说不定,若是这样,你这一辈子也算能熬过去了。”
苏泰脸上瞬间惨白一片,瞪大眼睛盯着李青,嘴唇微微抖动了几下,
“夫人,您怎么能这样说话?我和多罗,不是这样!我……”
苏泰眼睛里闪过一片恐惧,话哽在了喉咙里,只不停的眨着眼睛,片刻功夫,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李青慢慢喝着茶,看着总算明白过来自己处境的苏泰,轻轻叹了口气。苏泰软软的从榻上滑到了地上,跪倒在地,磕着头,
“夫人,救救我。”
王远家的带着几个婆子把苏泰送到了托娅的帐篷里。
李青打着呵欠,脱了衣服,刚睡下,平王就掀帘回来了,李青挣扎着要起来侍候他脱衣服,平王忙伸手止住她,满脸笑容的说道:
“你不要起来,我自己来就行。”
李青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好了?”
“嗯,额哲是个聪明人,塔尔城一个月前传来的信儿,说活佛病得很重,已经瞒不住了,事情有些紧急,明天就让多罗带着术赤大管家启程过去,我让丁二带些人跟着保护,明天就调张文远带些人出发,路上赶一赶,要在多罗前面先去准备着。”
平王声音里微微透出些兴奋来,李青皱了皱眉头,迷惑的看着平王,平王脱了衣服,熄了灯,揽着李青躺到床上,低声解释道:
“丁二带的人,多是影卫和刺,是暗的,张文远是呼和总兵张文群的胞弟,在塔尔城住过几年,是个长袖擅舞,心机灵动的,明面上是生意人,暗里一直管着咱们在塔尔城的谍报,让他在明处,两天后,这里散了,额哲回去就要带着克列部转往塔尔城附近游牧,多罗带着江白一离了塔尔城,克列部就先接应上去,丁二也会传信回来,咱们在呼和城的兵力要加强,回去,让大哥也得把营帐驻扎过来,得好好的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