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娅犹豫了下,站了起来,急切的盯着李青,
“夫人,我不回去!我要留下来侍候夫人!”
李青眉梢微微挑了挑,含着笑,声音温婉的说道:
“托娅姑娘这说的是什么傻话?你可是库图头领的女儿,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哪能说这种侍候不侍候的话呢?从你到了平阳府,我这身子一直也没好起来过,只好把你托付给苏夫人,说起来,都是我没照顾好你们姐妹,这眼看要入秋了,再往后的日子,只怕我这身子更是难好起来,所以,我才和爷商量了,送你和苏泰姑娘回去,也是怕往后我精神不到,委屈了你们姐妹。”
托娅眼睛里漫过片浓浓的恐慌,瞪大了眼睛,不停的摇着头,“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流着眼睛哀求道:
“求求夫人,不要送我回去!回去,我就活不了了!”
托娅抽泣着,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边哭边哀求道:
“夫人,我母亲是个奴隶,我,我也是苏泰的奴隶,也就是在夫人这里,在这里,我才是小姐,在部族里,我……夫人,是我错了,不该和苏泰争执,我错了!求夫人救救我!我愿意侍候夫人,给夫人做个丫头,我不能回去,夫人不能送我回去!回去了,我和小元,都得死!都活不了!求求夫人,救救我!”
李青眉头皱了起来,看着托娅,托娅伏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李青暗暗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这事,我也作不得主,你毕竟是哈撒尔部的小姐,等爷晚上回来,我和爷说说,请他作主吧。”
托娅满脸的泪水,抬头看着李青,泣不成声的说道:
“求求夫人,救救我!不要送我回去,夫人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歇着吧。”
托娅重重的又磕了几个头,绿蒿忙笑着上前,殷勤的扶着她送出了花厅,又仔细的交待了跟来的婆子好好侍候着,看着托娅出了院门,才转身进了花厅禀报。
李青端着茶杯,皱着眉头,硬送她回去,她说得倒真不是假话,回去哈撒尔部,依着苏泰的脾气,她也真是难逃出条命来,若不送她回去,库图大约也不会太在意她存在或是不存在,苏泰有婚事牵着,也不会太在意她,可留她在平阳府,怎么安置她才好?
李青重重的叹息着,她的麻烦事越来越多,绿蒿进来,笑着曲了曲膝,正要说话,李青抬手止住她,吩咐道:
“你去一趟,和郑嬷嬷说,等会若有空了,让她来见我,我有事找她商量。”
绿蒿答应着,侍候着李青出了花厅,才转身出了院门,往前院找郑嬷嬷传话去了。
李青靠在榻上的半旧靠枕上,发着呆,琉璃托了杯茶进来,把杯子递给李青,笑着问道:
“那个托娅,又给夫人找麻烦了?”
“唉,可不是,死活不愿意回去,说是回去就逃不出命来,偏偏她说的还真是实情!你说,现在的小姑娘做事怎么都这样不顾后果的?!既然知道惹不得,还去惹人家做什么?苏泰没脑子,托娅也是个没脑子的!”
琉璃抿嘴笑了起来,
“听夫人这话,倒象七老八十老太太的口气,还‘现在的小姑娘’!夫人今年才多大?夫人可还没有托娅年纪大呢!”
李青窒了窒,哑然笑着,斜睇着琉璃说道:
“我是已经活了几千年的妖怪,附在了这身子上!”
琉璃认真的点着头,微微睁大了眼睛,小声的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没敢说!唉,好在夫人好歹是个好妖怪,倒也不大祸害人。”
李青笑倒在榻上,两人正说笑间,门口小丫头恭敬的禀报着,琉璃忙走到门口掀起帘子,微微曲膝迎了郑嬷嬷进来,李青直起上身,让着郑嬷嬷坐到了榻上,仔细的把托娅的话说了,叹着气,无奈的看着郑嬷嬷,摊了摊手,
“嬷嬷,你看,这可怎么办?若硬送回去,就伤了她们两个的性命,若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明知道会伤人性命,再硬送回去,心里总有些不忍,唉,若留下来,那也太麻烦了!何况这个托娅,也不是个省心的,再说,年纪又不小了,这一两年,就得操心她嫁人的事,赔幅嫁妆倒是小事,这嫁了人又不能算完,往后的事多着呢,哪有个头的!?嬷嬷,你看看,这可如何是好?”
郑嬷嬷笑意满眼的看着李青,
“夫人就是这样,救人吧,嫌麻烦,不救吧,又不忍心!”
李青怔了怔,长长的叹着气,看着郑嬷嬷,
“就是因为这个,在寺里住着的时候,我最讨厌去栖霞殿!这心,到现在还是硬不起来!”
琉璃站在旁边,也抿嘴笑了起来,郑嬷嬷满脸笑容,温和的看着李青,
“女人都是这样,世人也都是这样,要不怎么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呢?要说这怕麻烦,谁不怕麻烦?夫人虽说不愿意惹麻烦,可真有了麻烦,可从来没躲着过!托娅这事,也算不得什么,苏泰回去是因了婚事,托娅留也罢,走也好,都好说,总不能真坏了两条人命去!留下来,先和其其格一处住着,嬷嬷留着心,赶在这一年里头,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家紧着嫁过去,这样,她也好名正言顺的不用回去上岭草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