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天,已经是正月十三日,江白住进了北寺,多罗安顿好江白等人,急匆匆的赶到王府,参见了平王,仔仔细细的禀报了这大半年的经历和行程,平王认真听了,仔仔细细的问了些细节,才笑着说道:
“……克列部这一次人手折损大半,这些,爷心里都有数,大洼子草场就赏了你们克列部吧,江白上师沿途带回来的那些人,爷也允你先挑三成的人带回去充实部落,至于马匹,你们部落自然多的是,也不用爷再赏,刀枪兵器弓箭,你明天去爷的库房,好好的挑三千件带回去吧,算是爷给你的大婚贺礼。”
多罗眼睛亮亮的闪着光彩,伏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头,谢着平王的厚赏,平王满脸笑容的看着他,温和的继续说道:
“这几天赶紧挑好壮丁和兵器,你就赶回去吧,草原上有人日夜惦记着你呢,夫人早就吩咐了呼和城城守,半年前就让人开始准备你和托娅的婚礼了,如今已经是万事俱备,就等着你这个新郎官回去了。”
多罗咧嘴笑着,重重点头答应着,告了退出去了。
平王嘴角带着笑意,看着他出了门,叫了小厮戊天进来吩咐道:
“你去告诉丁二,让他留心着多罗挑了哪些人,家里还留了哪些人,仔细记下来,不要惊动了多罗。”
戊天答应着,急忙出去传话了。
春熙院里,李青正看着竹叶、绿蒿等人带着小丫头收拾东西,郑嬷嬷掀帘进来,陪着李青看了一会儿,低声禀报道:
“玉山庄子那边,木通和水苏今天一早就带着人过去收拾了,咱们的行李也都收拾好,装到车上了,明天一早夫人和爷去寺里,我带着人押着行李先回去庄子收拾着。”
“嬷嬷辛苦,我想在玉山庄子里多住一晚,陪师太说说话再回去庄子,嬷嬷慢慢带人收拾就是。”
李青点了点头,笑着吩咐道,郑嬷嬷点头应了,迟疑了片刻,拉了拉李青,往边上站了站,压低了声音说道:
“夫人,我总觉得还是不妥当,老太妃的病还没好利落,原先大小姐在的时候,好歹也算是有个人侍候着,如今这府里老的病着没好,小的,病倒着一个,还有个吃奶的娃娃,夫人就这样拍拍手,一走了之,爷那里,哪里说得过去?”
李青转头看了看郑嬷嬷,垂着眼帘慢腾腾的说道:
“这是我和他有约在先的事,嬷嬷说的这些,不过是这府里眼睛看得到的麻烦,那些眼睛看不到的麻烦,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嬷嬷真想让我操心费力的给他理这十几年没人理过的后院?”
郑嬷嬷仔细看着李青,抿着嘴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
“夫人说得也是这个理,这府里的事,真要是管了,那可就是湿手沾面粉,想甩也甩不脱了,说到底,夫人已经断了子嗣,这得罪人的事就是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大少爷今年也十一了,再过个两三年,就要娶媳妇了,夫人倒也不犯着替他人做嫁衣裳,就是……”
郑嬷嬷担忧的看着李青,声音压得极低的说道:
“爷那里,夫人要想好了说词,好好哄得他高兴了才好,毕竟,太妃病着,做媳妇的拍拍手走了,正经说起来,这可是不孝!再说,夫人小心着别伤了爷的心,这府里,太妃也好,少爷小姐也好,都是爷的血脉之亲,再怎么不好,也是牵肉连筋的疼得很呢,夫人!”
李青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转头看着绿蒿和一个小丫头小心翼翼的卷着墙上的地图,郑嬷嬷有些生气的提高了声音叫道,李青急忙转过头,笑着推着郑嬷嬷哄着她说道:
“我都听见了,我听着呢,嬷嬷放心,我知道轻重,嬷嬷放心就是了。”
郑嬷嬷点了点李青的额头,郑重的说道: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事可不能太拿大了,爷那性子,也是听不得半个不字的。”
李青陪着笑,急忙点着头,连声答应着,郑嬷嬷又细细碎碎交待了几句,就有婆子找了进来,捧着一堆的帐目,来请郑嬷嬷示下,郑嬷嬷告了退,带着婆子出去了。
酉末时分,李青侍候着文老太妃吃完了汤药,才和平王一起出了春晖院,回到春熙院里,司净早就等着了,李青一进院子,就赶紧带人送了晚饭过来,李青有些疲倦的吃了小半碗粥,就放下了碗。
平王担心的看着她,笑着建议道:
“明天我和母亲说说,以后你也一起在春晖院坐着吃饭就是,也没有外人,那些规矩也是人定的不是。”
“规矩是人定的,所以才要人肯守着才行,哪个做媳妇的不是这么熬过来的,换到我就不行了?爷以后不要再提这个话,再说,我就是想尽心,一年到头也没多少机会,今天是正月十三,明天一早咱们去北寺,在玉山庄子里住上两晚,我也就得直接回去庄子了,想侍候也没有机会了不是。”
李青微笑着,慢慢的说道,平王脸色变了变,直起身子,低头看着李青,低声说道:
“本来我想明天路上再跟你商量这事,青青,我知道你,我是想着,早上请安,以后你逢五过去也就行了,晚上你有空就过去看看母亲,若忙了,我让人去给你告假,这些事,我和母亲去说。”
“爷怎么能这么说话?这要是传出去,倒象是我抱怨了,做媳妇的,侍候公婆是本份,我什么时候抱怨过的?爷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