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嬷嬷站在内室门口,重重咳了一声,恭敬的禀报着进了屋,挂起了帘子,李青回身摆着手,
“嬷嬷,让我再睡一会儿,我不想起来。”
郑嬷嬷挂起两边的帘子,回身叫了水萍等人进来侍候着,侧着身子坐在床沿上,看着脸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趴在床上的李青,伸手抚了抚李青的头发,声音有些急切的试探道:
“爷刚走时吩咐说,把夫人的东西都放回去,还让我和丁一赶紧找人修那边房子去,夫人?”
李青沉默着趴了一会儿,才翻身坐了起来,垂着眼帘点了点头,
“嗯,先在这里住着吧。”
郑嬷嬷歪着头,仔细的打量着李青,看了一会儿,才长长的舒了口气,面容轻松的站起来,低声嘟嚷着:
“这两口子打架的事,还真是让人说不好。”
转头左右打量着床铺,笑着说道:
“夫人还是赶紧起来的好,让水萍她们侍候着你沐浴去吧,你看看这床上,到处都是土,爷昨天拆了咱们的游廊,又拆了练功的院子,正经沾了一身的土!”
郑嬷嬷带着满院的丫头婆子,把装好的行李又卸了下来,竹影院离正院太近,又过于狭小,正院修缮期间不适宜居住,郑嬷嬷禀了李青,带着人收拾了花园东边的梧桐院,在正院修好前暂时在那里住一阵子。
直到申正时分,李青才在梧桐院正屋安顿下来,懒懒的歪在东厢南窗下的榻上,慢慢翻看着手里的文书。
直到申末,平王才收了功,蓬首垢面的进了梧桐院,李青远远躲着他,催着他进了净房,平王沐浴洗漱干净出来,换了身白绫衣裤,挤着李青歪到榻上,长长的舒展着手脚,揽着李青的腰,手慢慢往李青小腹上覆了过去,李青拍开平王的手,转身看着他,郑重的说道:
“先前我和你约法三章,如今也都被你赖了去,我也不和你再多约定,只有一件事,咱们得有约在先才行。”
平王坐直了身子,低头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你说就是。”
“爷说过,爷是韩地的王,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又是正当盛年、英明神武,风流倜倘,温柔体贴,自然有无数妙龄美人想爬到爷床上,有无数家族搅尽脑汁想把妙龄女儿送到爷怀里来。”
李青顿了顿,平王脸苦着拧到了一处,轻轻咳了一声,正要说话,李青接着说道:
“这无数美人,是挡是接,爷自己处置,我是不管的,我也管不了。”
李青斜睇着平王,带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慢腾腾的接着说道:
“这是爷的事,不是我的事。”
平王苦笑着连连点着头,摊了摊手答应道:
“好,我答应你就是。”
看着李青笑颜明媚了起来,平王长长的舒了口气,揽着李青,往后面靠垫上靠了过去,手慢慢从她腰间又揉到了小腹上,慢腾腾的低声说道:
“宏坚托了福生说项,不愿意再回去山上练功,他也大了,我就允了他,吩咐他到刑部去历练历练。”
平王顿了顿,手微微用力按在李青小腹间,神情寥落伤感起来,半晌,才慢腾腾的接着说道:
“他说要跟着我习学政务!”
李青轻轻皱了皱眉头,伏在平王胸前,沉默着一言不发,平王头微微抬起些,看了她一眼,嘴角闪过丝苦笑,接着说道:
“文国梁的事,这釜底抽薪的主意,不知道是他想出来的,还是孙义的主意,主意是好主意,可这不是上位者能做该做的事,宏坚,到底是太过于小家子气了。”
平王慢慢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抚着李青的后背,李青微微闭着眼睛,伏在平王胸前,睡着般一言不发,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平王接着说道:
“这些年,我太忙,总觉得孩子们还小……”
平王声音低落了下来,李青垂着眼帘,伸出手轻轻抚着他胸口,平王抬手抓了李青的手,握在手心里,伤感的叹息着,半晌才接着说道:
“我选了几个师傅,人品学问都过得去,做人做事有智慧,知道规矩变通,人选节略都在那个紫檀木匣子里,今天晚了,明天你仔细看看,挑一个出来给宏坚做师傅吧,能校过来多少就校过来多少,往后知道本份就好。”
李青沉默着一言不发,半晌,才慢慢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平王舒了口气,慢慢揉着李青的手指,低声商量道:
“宏强和宏旭今年也七岁了,跟着师傅也粗通了文字,我想着,把他们两个都送到山上去,你说呢?”
李青抬头看着平王,没有说话,平王笑着坐直了些,揽着李青,低声说道:
“他们要,给他们机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