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们收拾了东西,擦干净地面上的血渍,躬身退了下去,水苏取了件长衫过来,李青侍候着平王脱了衣服,换了长衫,水萍奉了茶上来,和水苏一起,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平王看着丫头们都退出去了,又浮出满脸的委屈来,往李青面前蹭了蹭,低声说道:
“你要打要杀,也得审清楚不是,今天幸亏用的是这银针,要是真驱动了蛊虫,我岂不是真叫做冤枉死了。”
“爷冤不冤枉,还说不准呢,没你点头,谁敢放人出来?”
平王窒了窒,无奈的看着李青,
“郑嬷嬷是个能干的,必能还我个清白!青青,这种事,你可不能只怪我一个,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李青直起了上身,转过头,盯着平王,一字一句的说道:
“爷这话荒唐,你是男人,是王,是这天下数得着的高手,若你不肯,这天下,有哪个女子能强奸了你去?你不过是想说,你是被人媚惑了,一时荒唐,没能把持住,呸!”
李青狠狠的呸了一口,眯着眼睛看着平王,接着说道:
“真是混帐话!你看中了人家的人、看中了人家的身子,放纵享乐完了,就抹下脸,委屈着说你是被人骗了,千般不是万般错,都是那个贱人的不对,你倒是那个受了委屈的,还污了你的清白了,这是什么混帐道理?!”
平王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青,半晌才恍过神来,一口气呛着,又大声咳了起来,咳着咳着,干脆往后仰着倒在炕上,大笑起来,笑了好大一会儿,才止了笑,坐起来,看着李青,点着头说道:
“你说得极是,极极是,我小时候,父亲就教导过,史书上说的那些个红颜祸水,那些女子并没有半分错处!错的都是那些君王,不但错了,还把过错推到那些可怜的弱女子身上,实在是可耻之极!与你这话,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青青,你下次,说话,那个,委婉着些,爷被你骂得,半分脸面也没有了。”
李青嘟了嘟嘴,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平王小心的看着她,带着笑,贴到李青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
“你放心,除了你,爷绝不会让别的任何人强奸了去!”
李青冷着脸转过了头,平王凑过来,紧挨着李青,低声哄着她,
“这也是我的错,不该想着帮红敏把这事瞒过你去,我也是不想再让你伤心生气,红敏这性子,唉,也就是这样了,我看,也别再等了,年前就让他们小两口成亲算了,先成亲,过两年再圆房就是,嫁进了柳家,柳家门风严谨,规矩上又极讲究,红敏做了媳妇,跟着婆婆做规矩,就不能象在王府当娇客的时候了,轻扬那孩子又是个忠厚老成的,有他教导着,红敏也能好些。”
李青转头看着平王,平王眼神里满是无奈,声音有些低落起来,
“嫁出去了,身边也能少些调唆利用的人,红敏,是个傻的,这王府,还是早嫁出去的好。”
李青歪着头,盯着平王看了一阵子,慢慢点了点头。
吃了晚饭,郑嬷嬷带着几个婆子进了院子,在正屋外禀报了,进来曲膝请了安,恭敬的禀报道:
“回爷,回夫人,奴婢已经查清楚了,今天下午未初时分,大小姐说要放个风筝去去病气,大丫头念莲就让人取了个风筝出来放,结果没等剪,风筝就断了线,大小姐说是看着风筝落进了西院,带着人一定要拣回来,说是若不拣回来再重新剪了,放不了这病气,她这病就必定是去不了根的,西院当值的古嬷嬷不敢深拦,大小姐就让人砸了西院的锁,进去找了大半个时辰的风筝。”
郑嬷嬷顿了顿,抬眼偷偷的扫了一眼平王,接着禀报道:
“奴婢问了吴姑娘的丫头轻叶,轻叶说,大小姐闯进院子,拉了吴姑娘说了几句话,吴姑娘就换了大小姐给的衣服,跟着大小姐出了院子,申正时分,大小姐打发念莲到外书房,只说要过来给爷和夫人请安,和门房的小厮打听了爷进春熙院的时辰,大小姐就照着时辰,带着吴姑娘过来给爷请安了。”
李青垂着眼帘,端起杯子,悠然的慢慢喝起了茶,平王脸上由红转青,起身往外走去,郑嬷嬷迟疑着看着李青,李青呶呶嘴,示意她跟出去。
郑嬷嬷跟着平王来到院子里,平王背着手,仰头看着阴沉到黑漆漆的天空,沉默了半晌,也不回头,只冷冷的吩咐道:
“传下话去,一、大小姐从空慈庵带回来的丫头婆子,统统发到苦役局去,你另挑了人送进去使唤吧,二,从今天起,没有夫人的许可,春兰院不准开启,你挑几个懂事明理的婆子,进去教导大小姐规矩仪礼,准备出嫁,三,将吴氏拖出去交给丁一,卖到金川府的窑子里去。”
郑嬷嬷睁大了眼睛,愕然看着平王,平王轻轻跺了跺脚,冷冷的说道:
“爷今天若不处置了她,往后谁都敢跟着给爷设套了,还有,让丁一去跟吴未俊说,爷允他们吴家赎人回去,不过,要从窑子里赎回去!”
郑嬷嬷忙恭敬的曲膝答应着,平王背着手沉默着站了片刻,转身进屋去了。
吴未俊说笑着送了丁一到了大门口,看着他上了马,拱手告了辞,催马离开了,脸色慢慢阴郁下来,转过身,背着手慢慢的回到了书房。
吴未俊坐在南窗下的书桌前,出了半天神,叫了小厮进来吩咐道:
“去请老管家来。”
不大会儿,老管家守福进来请了安,吴未俊屏退了众人,声音阴沉的低声吩咐道:
“你收拾收拾,现在就启程赶回老宅去,跟父亲说,瑞儿……”
吴未俊声音猛然哽住,哽咽着眼泪涌了出来,忙抽出帕子紧紧的按着眼睛,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平息着声音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