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要成就不世之功业?”
李青拖着长音,慢悠悠的问道,平王转过身,微微有些疑惑的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好男儿自然要建功立业。”
李青长长的伤感的叹息着,用手抚着自己的小腹,忧伤的低声感慨道:
“可怜的孩子!”
平王怔怔的看着李青,莫名其妙的眨了两下眼睛,走到李青身边,拉了椅子坐到李青前面,伸手抚着她的小腹,笑着说道:
“咱们的孩子,怎么会可怜?”
“嗯,”
李青垂着眼帘,声音低落的说道:
“若是我这个当娘的能活到他成人,再能多帮他两年,大约能少可怜一点点。”
平王窒了窒,苦笑起来,
“青青,你这话……唉!有我这个爹,难道不是他的福气?”
“爷要建成那不世功业,要多少年?”
李青抬眼看着平王,慢腾腾的转了话题,平王怔了怔,
“五……”
平王轻咳了两声,
“打仗打的是银钱粮草,晋地富庶,虽说士卒积弱,可毕竟底子在,和奚地不同,要收拾干净,三五年是最少的了,庆国,十年吧。”
李青头微微斜着靠在椅背上,抚着小腹,长长的叹息着,
“可怜的孩子。”
平王一口气闷在了喉咙里,李青歪头看着他,又重重的叹了几口气,才接着说道:
“你成就了你的不世功业,把这天下打得稀烂,然后交给孩子,‘看,父亲把这天下都给了你!’”
李青比划着,平王眨了几下眼睛,怔怔的看着李青,李青眯着眼睛看着他,接着说道:
“你要南征北战、要英明神武,你的儿子,你不去看着他长大,不去点点滴滴教导着他,等他长大了,你赚够了名声、建够了功业、花光了家底、拼尽了青壮,荒尽了田地、杀尽了文气、败尽了民风,你把这个穷得精光、烂得掉底的天下给他,让天下人颂扬你英明神武,咒骂他败家无能!”
平王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青,李青长长的叹了口气,眼角挂了滴眼泪,无限伤感起来,
“天底下还有比他更可怜的孩子吗?!”
平王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剧烈的咳嗽起来,猛的站起来,在帐篷里急速的转了几个圈,重又坐到李青面前,抬手指着她,盯着她恨恨的说道:
“你!”
李青微微仰着头,直直的看着他,平王指着李青,呆了片刻,重重叹了口气,身子往后倒在椅背上,抬手抚着额头哀叫道:
“青青,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骂得我……”
平王呆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半晌才长吁短叹着,举着双手说道:
“好好好,我不和你计较。”
“爷想建功立业,我只想养个青出于蓝的好儿子。”
李青声音低落的说道,平王目光凝重起来,呆呆的看着李青。
春节到来的时候,韩地和京城、封安城和晋地在镇远城议了和,洛水以南以西归于韩地,京城、封安城和晋地每年向韩地纳大量白银、绸缎作为岁币,开通商路,自由通商。
二月中旬,平王和李青领着大军返回平阳府,林蕴波、林宏坚和六部官员直迎到了百里外。
李青从驿站内院直接上了车子,并没有接受众人朝拜,傍晚时分,车队进了王府二门,郑嬷嬷领着众丫头婆子,接了李青回了春熙院。
平王在前殿摆宴庆功,宣布了李青怀孕的喜信,林蕴波喜悦之余,伤感的扫过面无血色的林宏坚,宴席结束,林蕴波随着平王到了外书房,直到亥末时分,才离开王府回去。
平王背着手,呆呆的站在外书房窗子前,直直的看着黑漆漆的窗外,青青说得对,孩子是要在父亲和母亲教导指点下,才能好好的长大成人,他那些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