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就是随手帮一把。
云琅自己天资好,弄不清为什么讲到这个地步还有人听不懂。每每还没给人家讲明白,就已经彻底没了耐性,洋洋洒洒写上一大篇解释拍在桌上,自己跑出去习武练剑了。
这场戏按计划,只要拍到云琅跳下房顶拦人。
梁宵在威亚上早格外有心得,踩着殿顶琉璃瓦身形稍纵,轻巧掠下,稳稳当当拦在了饰演小皇孙的年轻演员面前。
宫中的戏份对少年感要求尤其高,梁宵长相占优势,出去敢装未成年,也特意在开拍前磨了眼神,把整个人的气质调到了纯粹清透。
演小皇孙的是个刚毕业的科班生,还有些青涩,按剧情下意识退了一步,走位偏了偏,眼看就要背对镜头。
这一场的镜头都是定点,演员一旦走位失误背镜,这一段都要重来。
场边工作人员脸色变了变,跟着心头一提。
靳导神色骤然沉得风雨欲来,刚要叫停,梁宵手里宣白折扇唰一声展开。
“骑三圈。”
梁宵持扇拦他,笑吟吟讨价还价,不着痕迹把人拦回定点:“下回先生训你,我就蹲在窗外,大声喊失火了……”
……
有惊无险。
头场戏顺利过了,整个剧组长舒口气,靳导脸上也终于多云转晴。
演小侯爷的年轻演员下来,知道了自己险些失误,吓得一身冷汗,脸都白了:“谢谢梁老师……”
“不用叫老师。”梁宵笑了,“小事。”
副导演心有余悸:“头场戏,出状况了可不是小事。”
监制点点头:“刚才靳导脸色都不对了,要是第一场戏就ng了,这一个星期说不定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年轻演员脸又白了一层。
梁宵微哑:“您别吓人了。”
演戏不只是穿上戏服念台词这么简单,要会配合镜头,要和剧组协作,等这一层打磨熟透了,才能再在基础上有个人发挥。
再有老天爷赏饭吃,刚从理论转实践,也难免犯些错误。
“不着急,慢慢来。”梁宵收到监制暗示,耐心唱红脸,“以后就有感觉了。”
监制适时补上:“都是一场戏一场戏磨出来的,越是好演员,越要会总结提升,梁宵刚出道的时候比你还难呢。”
年轻演员脸色由白转红,涨红着脸深深鞠躬,跑回去专心跟着表演老师听下面的镜头了。
“现在的学生多少都有些飘,打磨打磨沉下来刚好。”
副导演感慨一句,忽然好奇:“对了,梁宵刚出道的时候是什么样?”
监制也不知道,转向梁宵:“你刚出道时候是什么样?”
梁宵:“……”
越是好剧组,越要会胡说八道。
梁宵眼睁睁看着监制张嘴就编,油然生出些敬意:“我像他这么大,也是这么过来的……论压力其实小多了。”
梁宵出道的时候远没这么大场面,剧组连职权部门都不清晰,拉开架子就拍,粗制滥造什么都给过。
阴差阳错,反倒在一群不入流的小剧组里把演技给硬生生磨了出来。
“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吊着威亚在天上飞呢。”
靳导走过来,毫不留情戳破:“因为有一个圈转得不够圆,磨了半个小时,就为让你再转一遍。”
“……”梁宵讷讷:“您记性真好。”
靳振波倒不是记性好,实在是任何一个导演被这么磨半个小时,都难免印象深刻:“你当时还说,我是你有史以来见过最优秀的导演。”
梁宵咳了一声,飞快找补:“您现在也是――”
靳振波:“我前两天跟宋祁吃了个饭。”
梁宵:“……”
作为梁宵有史以来见过最优秀的导演,宋导还很自豪,在饭桌上向老朋友欣慰了半天自己的慧眼识珠。
头场戏拍的顺利,靳振波心情不错,懒得跟他计较,示意各部门调整准备:“等拍完了,有个片花跟拍,随便录几个日常小片段就行。”
梁宵不敢说话,老老实实点头。
靳导摆摆手,点了几个副导演过去调动群演,走了。
或许是真有什么头场戏的奇特buff,接下来拍摄的几场戏也都顺利得出乎意料。
一天下来,剧组上下同心群力,表现得都格外出色,总共也只因为客观原因ng了两次,早早拍完了既定任务。
“缓口气。”
段明守在门口,看梁宵换好衣服卸妆出来,给他递了杯热奶茶:“有节目组要跟拍几个vlog,叫咱们配合一下。”
梁宵戏服薄,为显身材、增加少年骨架的单薄感,又不能在里面多加衣服,在片场冻了一整天,这会儿还没暖和过来。
梁宵捧着奶茶暖手,想了想才把vlog和靳导口中的“日常小片段”联系起来,点点头:“好。”
段明皱眉:“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明天贴两片暖宝贴吧?”
“不方便。”梁宵喝了口奶茶,“宽袍广袖,一不小心就扯掉了。”
他又不是头一次在大冬天拍戏,看着段明忧心忡忡的架势,笑了笑:“不要紧,比这更冷的时候我还拍过滑雪戏呢”
段明不好多说他,把暖水袋塞过去,给他揣着:“快回去冲个热水。”
梁宵点点头,出了休息间,和负责跟拍自己的摄制组问了声好。
这种节目组专门关注片场,做些娱乐新播报之类的快线新闻,这两年紧跟潮流,也把单纯片花的拍摄扩展成了演员的日常vlog。
梁宵早听靳导说过,也有准备,一路和摄制组聊着天回到酒店,正准备开门,手上忽然一顿。
段明怔了下:“怎么了?”
梁宵扶着门,沉默了下,笑笑:“没事。”
梁宵回身,客客气气:“就录制到这里可以吗?”
能进来跟拍就已经难得,有不少人还未必同意配合,编导愣了下,连忙点头:“当然。”
vlog需要的内容原本就不长,编导示意摄像关了机器,和梁宵握了手,带人离开。
段明没回过神,看着摄制组走远:“怎么了?”
“段哥,找一下剧组。”梁宵说,“有人进过门。”
段明愣了两秒,脸色忽然就变了。
艺人的**空间格外重要,除非挂了打扫的牌子,否则决不允许人随便进出。酒店就在片场附近,承包了不止一次拍摄,不可能不懂规矩。
“怎么发现的?”段明压低声音,“是什么人?需不需要星冠处理?”
梁宵看了他半天:“……段哥。”
段明皱紧眉:“干什么?”
“我能发现有人进门,是因为酒店门锁是老式的,把手被人拧过,方向和之前对不上。”
梁宵:“我都考不到六百分,能推理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
“……”段明:“你能不记仇吗?”
梁宵叹气:“意难平……”
段明一阵头疼,捂住他的嘴,迎上梁宵的眼睛,心底倏忽跟着沉了沉。
段明放开手,没说话。
当年出事以后,梁宵看着平常,依然没心没肺该吃吃该睡睡,好些了就四处跑片场挣钱,好像比他们心还大些。
虽然也落了两年身边没人守着就不能安心休息的毛病,后来时间久了,也已经渐渐不明显。
段明当初跟管家互诉辛劳的时候,其实也没想到……事隔五年,梁宵每次开门的时候,都依然还会关注这些细节。
段明沉默了下,分析:“不是狗仔就是私生粉。”
艺人住酒店,房间里进生人的事一点都不少见。
尤其梁宵刚火,热度有余威慑力不够,粉丝生态也没彻底稳定下来,正是招这些的时候。
段明:“多半是安了摄像头,要么就是混进来偷拍,拿了什么东西……咱们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应该――”
段明看着他的脸色,艰难吐字:“应该不是……诱导剂。”
梁宵笑笑,摇了下头,并不往前走。
段明:“我们……替你进去看看?”
梁宵摇摇头:“beta闻不到信息素,也闻不到诱导剂。”
段明低声:“联系霍总吗?”
梁宵抱着热水袋笑笑:“多大点事……”
段明沉默半晌,不再坚持,点了点头:“走吧,找剧组说一声……咱们出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