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笺一转眼就没了踪影,云瑶气要吐血,可当着苏洛的面,也不好发作。
“这面。”苏洛见人都散去了,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邀云瑶往一侧堤上走去,云瑶迟疑了一下,有心拒绝,可又想起云笺的话,她虽然其人可诛,但道理终归不错,人家世子劳心劳力了大半年,是值得一个谢字的。
她矮身道谢,提了裙摆,随在苏洛后面,见他只缓步向前,并不开口,斟酌了再三,只能先打破僵局:“这些时日劳累了世子,云瑶应当当面道谢的。”
“不妨事。”苏洛摆了一下手,像是知道她要说这话一样:“我母亲与老夫人交好,知了你的事,也曾来信告诉不必急返,你我故旧,我当尽力。”
苏洛这前半句话,云瑶是听过的,几月前他在祖母的正堂上,也是这样回禀的,但后半句,她就不懂了:“故……旧?”
苏洛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如今已是傍晚,太阳斜斜而下,大半个都隐没在了青郁山河里,只剩赤色的朝霞余晖,洒在他身上,逆着夕阳,云瑶看不清他的面容。
半晌,苏洛低头轻笑了一声:“半年前初次见你,就觉得像是哪里见过一般,这大半年过去了,便只当是个故交吧。”
云瑶没想到看上去温润谦和的泾阳王世子苏洛,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世子这话,是在多少个戏本子上听过的。”
苏洛被她笑的不好意思,转头看向另外一侧,口里问道:“你的头痛,如今如何了?”
这个语气云瑶熟悉,心下也就不那么紧张了:“已经极少疼起来了……”
说到这个病情,云瑶想起一件事来,:“云瑶斗胆,想问问世子,有没有什么法子或者方子,可以让我将过去之事记起一二…”
“可惜,我医的了身,医不了心。”苏洛眉宇间尽是遗憾,他甚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世间许多所谓的失魂症,并不相通,如若是其他皆无碍只是过往记忆尽失,依照经验,大多是历经大悲痛之人,这样的事,外人恐怕帮不上忙。”
苏洛给的这个答案,对云瑶来讲,毫无用处,说了这么多,大约也就是“没办法”。
“罢了……”云瑶轻叹一声,算是宽慰自己,想起来云笺的话,复又问道“方才云笺提及,我这脖颈上的疤,似有平复的希望,这是世子的恩情,云瑶没齿不忘。只是追根究底,还是想知道究竟是何境遇,可造成这样的伤疤。”
苏洛自然不是傻子,听到这话,心里也明白她还是想知道过往的事情,只是可笑自己刚刚那一大车的话,竟也是白说了。
也罢,以己度人,若是自己遭此境况,恐怕会比她还执着上几分,只可惜,正如他说的,他医的了身,医不了心,这心也并非是云瑶一人的心。
就比如此刻他站在这许府里,从来也不是他对云瑶的心。
他这一迟疑间,云瑶心里就有些不踏实,马上追问:“世子无需多虑,府上因顾念着我的病,许多事都不与我讲,我知道他们的好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