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云瑶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觉得苏洛是不是说错了,可当在看向苏洛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同样一脸惊愕的云浅身上。
并苏晔和祖母,也都惊诧不已,云笺的屋子里寂静一片,谁似乎都不敢先出声说话。
半晌,云浅自己先反应了过来,她知道是这位小王爷在给自己医病,只是她一向深居简出,与他未曾谋面几次,他现在说要迎娶自己,未免太荒唐了。
云浅冲苏洛道了个万福:“民女知道,王爷瞧着阿瑶的面子,施以援手,只是我与王爷并未深交,婚姻大事,还望王爷慎重。”
对面毕竟是王爷,云浅这话说的不能太重,可又不能不说,她斟酌词句,勉强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苏洛却没有退步的意思,他甚至还点点头:“我知道,但这件事,是我深思熟虑后的。”
他又冲祖母鞠了一躬,话说出了口,他此刻反而平静了下来:“几年前晚辈便听说了大姑娘的事情,心里十分敬佩,那日来给郡主请安,偶然得见,大姑娘知书达理,倾城国色,晚辈倾慕已久。”
“小王爷还是慎重些好。”二伯母站在那里,怔怔的阻拦了一句,此刻除了这样苍白的话,她也说不出其他了:“大姑娘早已说了不嫁人,且有着之前的事情,王府高贵门第,如何……”
“之前的事情,亦非她的过错。”苏洛一向彬彬有礼,今日言及婚事,竟也多了几分强硬在:“这世间对女子教条甚多,可笑的,竟是许多教条,都出自女子自身之口。”
“两情相悦,夫妻一体,便是人伦只道了。”苏洛这话将岳夫人说的哑口无言,不在言语。
他走到云浅面前,解下腰中一块玉佩,先是给云浅施了一礼,而后将玉佩递过去:“此事本应家母亲自上门,方才是对姑娘的尊重,今日唐突,还请姑娘莫怪。”
“我倾心于姑娘,无奈尚有两年孝期,此佩愿赠与姑娘,作为信物。”他停顿了一下,眼眶竟有些微红:“若两年后,姑娘尚在闺中,泾阳王府十里红妆,迎娶姑娘为正妃,若两年后,姑娘寻得良人,此佩便作为赠礼,贺姑娘新婚。”
说罢,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等云浅接过去。
云瑶心下愕然,苏洛这话,并没有非云浅不娶的意思,反而因着自己的孝期,不愿耽搁云浅,哪怕云浅早说过自己此生不嫁,他也将事情想的这样周全,可见对云浅的心,不是一日之功了。
只是,他确与云浅未曾见过几面,怎么会对她用情如此之深呢?若只是因为云浅生的好,那等年老色衰,只怕这桩姻缘,未必会有一个好结果。
云瑶有些担忧,她不想给苏洛难堪,但更不想云浅因此走错路,于是她走到云浅身边,看着苏洛:“小王爷,事关重大,你要想清楚,岳夫人说的没错,王府贵重,人品才是要紧的事,今日是云家自家的事情,并非是再此逼迫小王爷……”
云瑶忽然和岳夫人站在了一起,这让大家都很惊讶,而实际上,云瑶只是希望苏洛能够想明白,别一时冲动,毁了两个人。
苏洛也明白她的意思:“大姑娘是郡主亲自教养,自然错不了,此事我思虑已久,阿瑶不必担忧。”
这话倒是让云瑶没了言语,回头看了看苏晔和祖母,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云浅更不知道说什么,苏洛突如其来的这些话,让她以如一潭死水般沉寂的心里,扬起阵阵涟漪,她交叠在身上的双手紧紧握着,甚至有些颤抖。
她上一段姻缘,是下嫁,入得是恒昌伯爵府,而这一次,是高高在上的王府,且她既没有侯府嫡女的风光,也没有贵重的名声,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与这个温润如玉的泾阳王相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