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了。
混惯了的人,见到这种夫子一般的老臣就腿软,简直比他之前见的教书先生还要刻苦,衣容打理,永远修理得当,发冠戴的端正,头发一丝不苟。站立时如山岭清风。行走时似静谷快风。
处理事情来绝不拖泥带水,批评人也毫不留情面,即便是自己最器重的学生蓝绍祺也是如此。
为了陆家的案子,范兴朝时时都要找他禀报详情,每每都是屏风之后的唐安南给他递折子回答。
差点让范兴朝发现唐安南,她总觉得自己这样做好像有点对不起阁老,但是没法子,萧远秋不学无术,之前的折子都是自己给他看的。
明明很简单的问题,可是在他的眼里如同猛虎野兽一般。
握住权力的快感只有那么一瞬间,随后承担的便是沉重的担子。
古代的皇帝大多都是累死的,因为他不仅要处理一件事物,还要处理天下的事物,能当上这个皇帝,也不仅仅要有皇家的血脉,还得有同等的本事,必须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刻苦。
若非天资聪颖,你如何能让天下觉得你是个明君呢?
你想做昏君,可你的臣子不允许,你的天下百姓也不允许,更多的是,你的良心……总是过不去。
底下天天在吵,朝堂之上也是吵个不停。
偏偏文官骂的文绉绉的,咬文嚼字,一句不吐脏话,却又把你全家骂的精光。
一说没钱了。
收税啊!
那么多贪官杀一批回来,这钱不就收了吗?
有什么可吵的呢?
没粮食了!
那就快点种啊,趁着这个时节,秋收还能收一批粮食呢。
唐安南无语……这个季节还能种什么?
种什么粮食?
大概,萧远秋没考虑过。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仍旧不敢表露内心。
因为他怕呀。
比起范兴朝来说,这些文官武将,没人吵闹的才是更害怕。
他天天问唐安南,说:“陆思淼,什么才能斩了他?顾清安为什么还不死?”
唐安南无奈,每次见面的时候,如果没有旁人在,她总是喜欢让他把地点安插在这藏书阁里,一边看书一边替他解释,渐渐的也不像那么慌乱了。
即便是有人在旁解释,可他还是病了。
霍长泽又被召进宫,在明理堂外边遇见了唐安南。
这些日子总是见不到,萧远秋借着各种由头把她召进宫,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她来干嘛了。
“陛下病了?”
“忧思过甚,挨着秋寒,天天被那群人吵来吵去,心里烦躁就病了。”唐安南捏着头,要是再吵不完,她也要病了。
霍长泽抱着她,说:“如果不舒服就回家吧,陛下那边我来说。虽然先帝说了,让你一直辅佐他,可也不是这么辅助的。”
烂泥扶不上墙。
这话可不敢用在萧远秋身上。
一听霍长泽来了,萧远秋精神好了些,唐安南虽然为他忧思解话,可毕竟是女子,总不能隔得太近。
霍长泽不一样。
“延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