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南冒雪去了昭罪寺。
柳赋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了,放人进来之后,翡翠就赶着去买菜。
她捏着唐安南手腕又细了,不是说二公子天天一百道菜养着吗?
怎么越养越瘦了。
太傅也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这会儿握着笔眯眼写着字,见他走进来,赶忙丢了笔招呼道:“见过郡主。”
唐安南掀袍端坐在沈太傅对面。
沈太傅说:“郡主,托您的福,兰佐的锦衣卫的调令要下来了。”
唐安南抬眸,说:“锦衣卫?去哪了?”
沈希冉说:“銮舆司,凑在御前。看来,陛下也知道郡主的意思。”
唐安南颔首,沈希冉眼睛有些花,还是看见她唇上的伤,转而问道:“郡主近来可发生了什么事儿?都没找老头子我讲学了。”
唐安南静了片刻,说:“陛下有范兴朝保驾护航,朽木也能充栋梁了。我进来无事,只是想到一些事,觉得想不通,这才来问问太傅。”
“郡主,您的方寸乱了。”沈太傅看着他,“有什么难解的事吗?”
唐安南擦着指尖沾到的墨,用了半晌思考,说:“太傅觉得,延钰生在霍明臻的后面,可惜吗?这一生压得住他便罢了,若是压不住他,又会如何。”
唐安南看向沈太傅,没再继续说。
沈太傅反而说:“郡主,这不是你的迷惑,你其实懂得很多,有些事我不教你的,你也懂。”
唐安南微怔。
“郡主明明知道我之前教你的都是一些废话,可你还是在认真听认真学知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来由,可是群主还是愿意学着这些事情,说明郡主心里是个有数的人。”
唐安南说:“心里没有数,不就让人宰割,太傅,你可知道你跟我讲的那些话,我在不少的书里面都看见过。所以你讲的时候,我其实听的也不是太多,我以为我能控制住我想要的一切,可是听的越多我就越伤心,为什么我一定要选这些,所有人都想着怎么算计我,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想着把我拉下来,因为这个郡主的身份我来的实在太容易了,没有任何挫折,没有任何阻拦,就这么坐回了郡主的位置。”
沈太傅站起身,踱了两步,望着院中雪,忽然长叹一声:“郡主,你杀了隆正青。”
唐安南停下擦拭。
沈太傅难得深沉,他说:“郡主,你不知道吗?萧兰佐和我们受困于此,凭恨而存,却不能叫恨所杀。一年前你做不出这样的狠绝的事,现在你已经独当一面,做得干脆利落。没有人想你被恨操控。杀生难成仁,坠得太深,会回不了头。隆正青只是诸多人中的一个人。心魔不除,你便永远困在梦魇之下。就连兰佐都没有动手。”
唐安南说:“我要杀的又不止他一个人,”
“我知道。”沈希冉叹气,“伤害你母亲的人都该死。隆正青自然该死,一刀了结也是死。郡主没发现,这些日子你变得越来越冷漠了吗?而你说霍长泽生在霍明臻后面太可惜,真的可惜吗?”
唐安南抬眸,她心如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