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臻如何不知,可也不该私下这么说,若是被羋越英闻见,怕是要闹腾一番了。羋东成是如何,他的父亲也是如此,离北铁骑重,所有的重担都压在父亲身上,身手虽说不慢,可与从前相比,还是有些差距。
都是身患重病,却无法子。
霍长泽起身,推门唤了韦一伦。
“过年了,”霍长泽说,“你还没见过妹妹呢。”
韦一伦看向霍明臻,霍明臻淡淡一笑。
韦一伦了然于心,说:“明日一早,我就登门拜访。”
新任锦衣卫指挥使的杨盟是八大家之一韩氏的嫡三子,从前在八大营担任都指挥佥事。
秋猎场上起事时,他恰好在家陪妹妹。既没有追随聂鸿飞,也没有听从太后调令,传闻禁军敲响他的家门时,他在给妹妹熬药。
因此逃过了陆党肃清的秋风。
但唐安南推测出来知道这个人是瞿飞翮埋下的人,至于用处,以后就知道了。
百官宴前夜,锦衣卫排值。按照计划,萧兰佐必须待在御前,所以他拿到腰牌时并不意外。
杨盟亲自把腰牌递给萧兰佐,两人在锦衣卫签押房内屋,他说:“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届时不论如何,勿伤陛下。。”
“自然,”萧兰佐挂了腰牌,笑说,“这一次就要仰仗指挥使大人了。”
杨盟心里忐忑,不好表露,只能再三说:“此事若败露,你我皆是死罪,但若是成了,锦衣卫便能从禁军手里分一勺羹,缩头乌龟的日子也就脱掉。”
“大人放心,”萧兰佐神色正经,“我们兄弟齐心,必不会出岔子。”
你当然不用担心了。
杨盟见他笃定,才稍松口气。虽说知道他本事,可若到时真出事,南希郡主会不会保他呢?
外边雪越渐大了,直到天明也没有停下。
百官宴前有祭祀大礼,禁军一早就严阵以待。
霍长泽今日朝服整齐,唐安南没有同路,她要去见陛下的按规矩,她要同去祭祀。
迈入宫门时与杨盟打了个照面,正寒暄着,就看见了某人。
“左卫是御前防守,”霍长泽状若不识,看着萧兰佐问杨盟,“怎么安排了百户以下的锦衣卫来做?”
“总督大人,这锦衣卫如今重整,许多职位空缺无人。”杨盟说着回头,“今日挑选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都是还未等到尚且没有升迁的人。”
霍长泽见了萧兰佐,便起了戒备之心,但他即便能压锦衣卫一头,也没有能够直令对方换人的权力。
因为锦衣卫不论怎么被打压,它与东厂都直接听命于皇帝,只要萧远秋没开口,其余人指手画脚就是僭越。
萧兰佐如同知道他的想法,与他对视一眼。
前头身着暗红色宫装的唐安南带着淡笑而出。萧远秋马上就要出殿,霍长泽不能久留,便迈步离开了。
萧远秋头一次手执祭祀大剑,重得险些抬不起来,得亏唐安南交给他个法子,这才避免尴尬。
还没有跨出殿门,觉着戴着冠冕的脖子酸痛。
这一身冕服使得他肩戴日月,背负星辰,露出一股清明威武的气度。唐安南始终一抹淡笑,他不好比她更差。
萧远秋掌心冒汗,他又扶了扶大剑,才迈出门去。
两边披戴红绒金鞍,分立两侧。
百官整齐叩首,山呼万岁。唐安南微微屈身。
萧远秋站在阶上,从拓开的视野里看见东方云霾,天地裹雪苍茫,他站得很高,好似高去了云端。
耳畔的“吾皇万岁”震耳欲聋,萧远秋的心迅速跳动起来,有些飘飘然。
他面上逐渐浮上惊喜,目光从唐安南、范兴朝、霍明臻依次下移,看着世间万物皆跪,唯他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