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就带着副将出了帐,往粮草处走。
押运粮草的人已经撤了,江元洲钻进仓廪,解开麻袋,看见其中的粮,却皱了眉。
他伸手抓了一把,全部都是潮米霉面。
跟之前见到的截然不同。
“将军,”副将说,“这次送来的不仅是潮米霉面,数量也少。我们烟台两万人,每日出兵游击,跑得多,吃得自然也多,跟其他四郡守备军不能比。这点粮,连秋天也撑不到!”
副将其实还是希望由南希郡主出面为他们筹集粮食,但是这次不仅是他们,就连离北的粮食都不是南希郡主筹备的。
只能说明要么是郡主插不上手,要么就是郡主出事了,但郡主插不上手的时间很少,粮食来得太难了。
郡主肯定出事了。
所以这粮食才会是这个样子。
江元洲满是伤痕的手掌松开这些粮,说:“阁老历来关照我们,去年的军饷也拨得快。这次给的少,有理由吧?”
副将胸口起伏,几度开口,又憋了回去。
江元洲说::“有话就说。谁堵着你的嘴了,这次不是郡主送来的,上次郡主送来的粮食是好,但是太少了。”
“将军!”副将不忿,上前抓着那些粮,情绪一涌,带着哭腔说,“给的少嘛!为什么?还不是急着调给离北铁骑!真他妈的!离北铁骑是好儿郎,我们烟台守备军就是贱种!”
“怎么说话呢?”江元洲可听不得这样的话。
“我又没说错。”副将继续说,“从前他们就爱捧高踩低,处处糟蹋你!可这是打仗啊!都是玩命的事情,凭什么厚此薄彼?!我们烟台怎么了!穷成这个样子,还要四处克扣!我问他们押运粮食的人,秋天怎么办,他们说朝廷叫我们自己看着办!我们怎么看着办,我们没有军田,没有收入没有粮食,没有粮食我们就只能饿死。”
副将捏紧拳头。
“乌苏军粮减半,补给离北,可别的郡不打仗啊!他们还有军田能吃,我们只能喝西北风!秋天一到,边沙十二部的马就养膘了,到时候更难打!就凭这些粮,我们——”
“别说了!”江元洲喝止副将,在昏暗里站了许久,最终看向外边的星空,涩声说,“….....我来想办法吧。”
现在正是希望郡主能帮帮忙的时候。
烟台的狼烟台沉寂在连绵的山峦间。
江元洲没有其余三将的威名,他就像是这大漠边缘的一块顽石,承载着三方的挤压,那原本的身躯逐渐被磨出了突兀的棱角。
他们江家死了许多人,只剩他继承江索驰的长枪。
妹妹嫁过去,算是成了两价的恩情。
如今这个爵位,不仅仅靠的是离北,也是靠的郡主。
南希郡主始终是顾不上所有的。
他愚钝,不讨人喜欢。
而且他成名很晚,没有霍明臻和羋越英那样的天赋,他是江索驰最笨的小儿子。
可是就是这样的他,在江索驰退后撑起了烟台,牢牢掐住了边沙骑兵想要突进的咽喉。
他没有师父,他是跟着江索驰在黄沙里滚出来的将军。
他待人诚恳......他伤痕累累。
这一夜没睡,抱着枪坐在营地前的土坡上,想不到能够解决军粮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