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泽望着唐安南,许久未见的情绪都写在眼睛里,血水在他手臂落下,但是他自己的,唐安南温柔的抚摸着他的眉眼,三年未见的爱人,让她异常思念。
霍长泽没有就此收回手臂。他翻手抬近唐安南的下巴,在雨里,垂着眸,和唐安南额头相抵。
低声呢喃的述说着这些年来的思念。
两个人深陷雨中。
唐安南敛起眼眸,雨水沿着他的睫毛滴在霍长泽的鼻梁,她缓缓笑起来,逐渐笑出声。
“好久不见,延钰。”
“好久不见。”
像这样深切而又凝望的眼神,已经许久都未曾看见,雨水挂在他的眼睫毛上。
唐安南只是小声说了句:“我回来的太迟了,如果我能早一点的回来,或许你们就不用面对这么多的困难。”
霍长泽说:“你不必充当我们的保护神,我才应该是那个保护你的人。”
唐安南笑起来。
乔郗策马而来,到半途就勒马停下了,歪身瞧着他们,说:“哪儿去?”
濮墨说:“等娘亲。”
萧兰佐抱着濮墨站在城门前,看着相柳驰近。
“也不知道郡主啊这么久才回来,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萧兰佐没说话,濮墨倒是生气了。
“我娘亲是人,你怎可这般胡言乱语。”
乔郗哈哈大笑:“我就开个玩笑,像郡主这么厉害当初就没人相信他死了,如今回来倒是全了他们的愿了,小主子,快去抱抱你娘亲吧,再不抱,你爹爹可就不让你抱了。”
唐安南坐在霍长泽身前,霍长泽从马背上俯过身,萧兰佐抬起右臂,跟他轻轻碰了一下。
“哥哥。”
萧兰佐点点头:“回来就好。”
一个人不是害怕等待,而是害怕等待的人即使用一辈子去等也不能等到他的归期。
“我本想着一回来就先去见你们,谁知道在路上就碰到了小家伙。”
濮墨从萧兰佐怀里挣脱,一骨碌就爬到唐安南怀里去。
“随后就得知父亲去世,一时伤心,做了件坏事。”
萧兰佐不用想都知道,这都是她的轻描淡写。
翡翠在通道门口站了半晌,把手里的氅衣扔给蓝绍祺,看着雨幕。
“这么久,也该轮到我们丰收了。”
蓝绍祺把氅衣罩到自个儿身上,道:“郡主,当真是回来了,当初二爷就不愿给郡主立碑,心里头坚信郡主一定会回来,王爷也由着去,想来也是不愿相信郡主离去。如今看来,倒也是真事,王爷泉下有知,也当瞑目了。”
翡翠仰头望天,雨水溅到眼睛里。良久后,他说:“明月照我心,你也且放心吧。”
翡翠笑了笑。
柳赋背过双手,转身长叹,不再看萧兰佐,说:“你赶紧去叫大夫吧!”
翡翠愣神,“郡主在这,还需什么大夫。”
柳赋:“……”
* * *
雨停到翌日卯时才停,庭院里的竹筒“叮咚”地敲打着青苔岩。花洮裹着小袄,和濮墨守在廊下,看大夫进进出出。
爹爹说,娘亲要给他和舅舅治伤,不方便进去,现在外面自己玩会。
濮墨说:“我口渴。”
花洮攥着本子,小声说:“那你自个儿去倒水喝,我要守在这儿。”
濮墨面露难色,他堵着廊子门口,过路人都不方便,但也没人敢让她离开,使劲摇头,不肯单独去。
里边的人掀帘,神色凝重。
胡燃才睡醒,前来轮值,看人出来,马上来接,让属下把大夫往偏厅带,问:“翡翠,殿下如何?”
殿下是萧兰佐,郡主是唐安南。
翡翠摇头,跟他再往屋里走,低声说:“一会儿进去,别吵着殿下。都正吊着心,待在里边一宿没睡。郡主尽力了,伤的重。”
胡燃不敢再多话,跟着翡翠进了屋,看里间垂着竹帘,卸了甲的霍长泽正在看药方子,唐安南就坐在这,轻声说着:“……日后就不便再握刀了,那双指……治好了你也是这样,不如就这样吧,哥哥。”
胡燃听了这么两句,就觉得不好。他沉下心,看霍长泽神色冷峻,压得屋里服侍的人都噤若寒蝉。
“腰间……小腿……”
还有差点被巴伦卸掉的右臂。
萧兰佐昨天刚回来,人看着还是好的,等把脸洗干净,才能看出面色煞白。
右手双指原本是肿的,在跟巴伦对打时掉进了濠里,抓烂了,又泡脏水,最后的武器都靠左手提,右手根本动不了。抱着濮墨已经是他最大的力气了,可是他也没有松手。
他没上马回城,装得风轻云淡,实际上是腰间的伤口在挺身时撕裂了,上马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太难了,只能强撑无事,让乔郗牵马。
萧兰佐紧绷的神经一放松,淋过的雨也要发作。
他以为自己是睡着了,其实是半昏迷。
翡翠盯着他:“还能养好嘛?”
这个谁能说得准呢?
除了唐安南。
“自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