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担心,她不是什么其他人,她只是想跟我们回来看看故人。方便些。”
“哦!”
陆娉婷忽然偏头,看着芈越英,仅仅片刻,她就挪开了目光,轻声说:“姑母召见大帅,一是为出九黎部,二是为军粮征调,这两件事可以合二为一,大帅要做个抉择。”
芈越英摸不准陆娉婷此刻跟自己讲这些是什么用意,她这次入都就是被太后当作了刀,用来胁迫瞿飞翮和内阁,凤城田税的事情她早有耳闻。
陆娉婷却话锋一转,说:“庆都常年风大,站在楼上也看不清阶前荣华。天又这样冷,神武大街上好些店铺都关了门,夜里吃醉的都是空腹人。”
芈越英微怔,看向陆娉婷。
看不清又如何,如今有人要给你看清楚了。
陆娉婷已经停下了,侧身对后边没声响的红堂笑道:“公公猫儿似的。”
红堂自己就心乱如麻,隐约听着什么“天冷”,便没往心里去。他见陆娉婷盈盈地立在前边,觉得三小姐容色绝顶不可逼视,就拎着灯笼赔笑道:“奴婢怕惊着夫人跟大帅的雅兴,不敢吵闹。”
“既然到了这里,”陆娉婷对芈越英细声说,“大帅便先去吧。”
“嗯,路上慢点。”
“嗯,知道了。”
……
“你走路的时候也跟猫似的,能不能有点声响啊?”
芈越英没回头,忽而身旁就有人来了。
唐安南倚在栏杆,看着远处。
“陆娉婷还是向着你的。”至少在这些事情上没想过害你。
“边关苦寒。你过得好吗?”
“不是一直都这样吗?萧兰佐也是在哪里,他过得跟我可不一样。”
她以为唐安南是想通过这样的问话让她了解缺失的五年里究竟有什么变化,可是这五年说长也不长,短也不短。
什么事情是一下子就说的清的。
“他们想在你身边安个人。”
芈越英嗤笑:“我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不需要什么体贴人。”
“太后只管筹谋着,哪管得上旁人的那些话呢,再说了我一个在边关的人,又有几个男人撑得住呢?”
唐安南回头,侧手撑着头:“庆祝你的人大多数都是熬不过边关的痛苦,那些人只想过你身上带来的荣耀,却没有想过这些荣耀是你用什么换来的,代价过于太大,好人家也不敢把女儿往你这送了--------谁知道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芈越英笑得牙疼:“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光顾着说我干嘛呀。”
“我打听了一些消息,人家好像想把胡燃嫁给你。”
唐安南听到的原话是:他年纪小,正愁没人教。芈越英又是乌苏的兵马大元帅,他心里佩服得紧,整日把这阿英姐姐挂在嘴边,就想着往乌苏跑,两家说上去也不是什么生人,也与他说说倒是全了他那点念头。
芈越英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说起来这个女人也有五年没有回来了吧,就这么几天把这宫中的消息打探的倒是一干二净,一方面是佩服他的能力,另一方面简直觉得那帮人无耻。
胡燃是什么人,一个都及冠的人,什么事不能做,要她跟在后面教?
不过是个小侯爷,连爵位都没有继承,无官无职,到无论是到她跟前还是到唐安南的跟前,矮的可不是一截半截的问题了,喊姐姐那个就是乱来了。
太后这个意思明显的很,这是要摁着她的头把胡燃指给她,心里想着芈越英大概也不能为这军饷翻脸不是。
庆都那点腌臜事唐安南还没离开的时候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是要打击瞿飞翮的同时还要她老实点,太后还是按耐不住。
军粮是个问题,如果没有萧兰佐和唐安南,她大概真的要进退两难了。
唐安南想到了陆娉婷的话,庆都风果然大,不然也不会把她吹走五年才回来了。
“趁胜追击是最好的,可是没钱,连饭都吃不饱了,怎么打仗,这些人就知道靠嘴皮子说说而已,却不知道打仗的辛苦。”
唐安南说:“你可要想清楚了,三月正值春耕,乌苏要面临打仗,军屯就得空置,那秋后的粮食势必要减损,就意味着得从别的粮仓里调,可眼下已经补不上这么多粮食了,青海的百姓也要吃饭,朝廷也有难处,穷兵黩武绝非良策,最后苦的还是百姓。太后这个老狐狸闭口不提八大粮仓,这就是给你自个儿提的,只要她提起来,这问题自然就可以甩给瞿飞翮,到时候大家都僵持不下,依然还得听这个太后的调派,如果你们真的这么僵持下去,你不结亲,那么你们乌苏既出不了兵也拿不到粮,到时候你的三十万兵还能剩几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