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周的面色,阴沉了下来。摊丁入亩的政策,的确是百姓欢呼,因为摊丁入亩后,许多的百姓身上负担减轻。
百姓,是向着朝廷的。
百姓,不可能抵制。
在这个前提下,富商豪绅就是被孤立的,想煽动叛乱都做不到。
林丰继续道:“如今的大秦,地方上的官员,难免有贪污受贿的人,这是历朝历代都无法解决的难题。可实际上,大多数的官员,依旧兢兢业业,努力治理地方。”
“大体环境,是吏治清明。”
“朝中皇帝陛下更是励精图治,朝中大臣一心为了大秦而努力。”
“在这个前提下,大秦稳如泰山。”
“哪个大家族,敢跳出来造反?只要是造反,那就是死!朝廷兵马,随时可以调动。就拿姑臧县来说,谁敢造反?甚至在威武郡境内,以及凉州境内,谁敢造反呢?”
“没有人敢造反!”
林丰强势道:“世家大族的出手,顶多扰乱地方,可只要他们敢于和朝廷为敌,最终的结果,便是朝廷直接诛杀。所谓的世家大族,豪绅富商,这些敢于阻拦摊丁入亩政策的人,都是纸老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轰!!
吕周的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一般。
林丰的话,把他所有的坚持都炸得粉碎。他最大的倚仗,是摊丁入亩的策略,一旦大规模在大秦的推行,最终的结果,那就是引发大动荡,引得无数人反对。
甚至地方上可能还有叛乱,可是如林丰所说的,几乎绝大多数的人,都不敢反叛。
只有少数人敢反叛。
林丰这是算准了这些豪绅大族,不敢真正的厮杀作乱。
林丰却是得理不饶人,他原本是尊敬吕周的。然而吕周要为世家大族撑腰,要保住家族的利益,林丰和吕周之间就是敌人,林丰就不可能束手。
他,必然要痛打落水狗的。
林丰继续道:“吕周,实际上你也太自大,你认为许多的大家族会反对。可是,他们不可能反对的。因为本官在姑臧县境内,是以利益引导。在全国范围内推广时,本官也不会强行推动,会给予一定的好处。”
“只要这些大家族的人,支持朝廷摊丁入亩,朝廷不会一刀切,会在前几年给予一定的优惠,逐步再提升税额,最终达到一个合理的水准。有了一个缓冲,这些人敢于造反吗?”
“不可能的。”
林丰的话,极为笃定。
世家大族的人都贪生怕死,怎么可能造反,那是不可能的。
“你,你……”
吕周心下震惊。
看向林丰时,神色更是惊叹。
林丰好厉害的心计。他来的时候,想着林丰不过是一个年轻人,虽说厉害,实际上,终究是年龄所限,林丰不可能再怎么的厉害。
如今看来,林丰太厉害了。
林丰继续道:“安国公,本官做事情的态度,一向很简单。朋友来了,好酒好肉伺候着。可是,豺狼虎豹来了,那就是只能是刀剑招呼。”
“今天的事情,看在你安国公的脸面上,给你几分薄面。这事情,到此为止。接下来,姑臧县境内的家族,全力支持推行改革。否则,休怪我下手狠辣,要彻查吕显等人。”
吕周咽了一口唾沫,他一时间有些犹豫。
该怎么办呢?
吕周如果现在退了,这里的消息传出后,必然引发整个姑臧县乃至于凉州的议论。他吕周堂堂安国公,昔日的朝廷重臣,却是败给了林丰。
甚至,一旦摊丁入亩的策略贯彻下来,休屠县吕家必然受到影响。然而他如果不退,也赢不了林丰。这个年纪不大的青年,使得他无法辩驳赢。
吕周深吸一口气,他终究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因为他考虑的还是利益。
打不赢,就只能认怂,保住手中能保住的利益。
吕周大袖一拂,道:“林丰,姑臧县的事情,老夫不再掺和。可是,休屠县不是姑臧县,老夫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在全国贯彻。我大秦境内,要推行摊丁入亩,势必会引发冲突的。”
林丰嗤笑道:“吕周,到如今,你依旧还在死撑,还认为会引发冲突。你这想法,真是笑话。我可以告诉你,摊丁入亩的改革,是陛下亲自准许,朝中重臣议定的策略。”
“如今夏国内乱,自顾不暇。晋国和齐国是大秦的盟友,他们不会攻打大秦,也无法攻打大秦。至于北燕,更是区区小患,不足挂齿的。”
“大秦没有外部的敌人,你认为凭区区大家族,能颠覆大秦吗?”
“这一事,势必会推行的。”
林丰说到这里,他直接站起身,眼神更是锐利,强势道:“实际上,我期待大秦境内的大家族捣乱反对。为什么呢?因为大秦缺钱。大秦不能明目张胆杀人夺财。可是这些人造反,那就是机会。”
“杀了这些人,朝廷可以获得大批的钱财和粮食。”
“本侯在姑臧县灭了杨家,得了二十万两黄金,以及二百三十万两银子。甚至,还有数不清的粮食。灭了沈荃,得了五万两黄金,以及三十万两白银。”
“这些钱,来得太快了。”
林丰说道:“如果是这些要反对的大家族,很快跳出来,本侯可以挨家挨户的诛杀。一家一家下来,每一家几十万两银子,还有诸多的粮食,朝廷就不缺钱了。我,巴不得他们来捣乱。”
嘶!
吕周倒吸了口凉气。
他心中都是震惊。
林丰竟还有这样的歹毒心思,简直是凶残,甚至这可能就是林丰挖的坑。
吕周不得不承认,林丰如果要诛杀各大家族,根本没有人能阻拦。原因很简单,朝廷的精锐都在,赢九霄也有强横的影响力,大秦军队在赢九霄的手中,不可能有任何的变化。
军队不出问题,大秦乱不了。
吕周心中忽然也开始怕了,因为按照林丰的策略,按照这样的情况来,根本就无法阻拦。
抵抗,就是找死啊。
这就是个坑!
吕周心中后悔了,更清楚他所代表的家族利益,在这样的大势和大策略面前,要抵抗就是直接被碾压。
吕周一瞬间,有了决定,他双手合拢,拱手道:“镇国侯,老夫错了。此番来县衙,是老夫的错谬。这一次,老夫直接回转休屠县,甚至摊丁入亩,老夫也不再去管,不发表任何意见。”
林丰心头冷笑。
吕周这老家伙,够奸诈的,见机不妙,立刻就改变策略。可这一事情,哪里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
林丰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