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珪府邸。
他离开国子监的时间比较早,毕竟国子监的日常事务,不需要柳珪操心。尤其他自己也有事情,所以早早的回府。
柳珪正伏案翻看资料。
他这段时间,主要是搜集齐国开国的史料,做一个总的大纲,明确出一条确切的主线出来。之所以如此,是皇帝曾召见,准备重新修订齐史,从开国到现在都要涉及。
要修史,就涉及诸多的人物。
尤其,需要详实资料。
而他作为未来修史的总编纂官,更要做好准备。
这是柳珪这段时间,一直沉浸的事。他近乎忘乎所以,很多事情都没有去管。
总之,能不管的就不管,先把修史的准备工作全部做好。
在柳珪翻阅资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府上管家进入,说道:“家主,林丰到了府外求见。”
柳珪眉头一挑,脸上多了一抹喜色,笑道:“快请。”
管家没有离开,提醒道:“家主,我看林丰来拜访,气势汹汹的,似乎来者不善。”
柳珪愣了下,什么意思?
自己的师弟来拜访,他们是师兄弟,同出一门,怎么会来者不善呢?
莫非师弟来,是因为秦国和齐国谈判,柳珪主动反对的缘由?然而这是公事,涉及两国的根本,柳珪不可能为了林丰,就帮助林丰。
柳珪捋须一笑,摆手道:“无妨,去请人。”
“喏!”
管家转身去通知。
不多时,林丰进入房间中,柳珪起身笑道:“师弟,来,来,快请坐。”
林丰道:“坐就不必了。”
柳珪打量一番,林丰面含风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柳珪解释道:“师弟是因为齐国和秦国谈判时,为兄不曾帮你说话,反倒针对你,所以心中有气吗?”
林丰哼了声,直接道:“秦国和齐国的谈判,是公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没什么好说的。为什么我抵达齐国,不曾来拜访,因为不愿意让人指责,更不愿意让你这个当师兄的为难。”
“我来,不是为了谈判的事。”
“秦国和齐国的谈判,看似很难,其实没有什么好难的。”
“不同意,打就是。”
“我是为了老师来的。”
林丰盯着柳珪,眼神锐利,更是咄咄逼人道:“我想问一问师兄,林元图担任稷下学宫的祭酒,羞辱老师,污蔑老师,更给老师定下七大罪。你作为老师的弟子,人在临淄,为什么一直不开口。”
柳珪听到后,面色僵住,叹息道:“师弟,这事有些复杂。”
“复杂?”
林丰冷笑道:“是牵扯到你的官职,牵扯到你的利益,所以情况很复杂,对吗?”
柳珪眉头紧蹙。
他这段时间,满心都是编纂史书的事。尤其确定了要修史,一切还没有开始。如果现在和林元图起了冲突,林元图又曾担任礼部尚书,是齐国大儒,双方发生冲突,就会影响到他。
极可能,修史的机会都会因此失去,所以柳珪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柳珪想说,最终咽了回去。
他叹息一声,道:“师弟,我是有苦衷的。”
林丰不屑道:“你的苦衷,是你的家人被林元图威胁,有生死之忧吗?亦或是,如果你反击林元图,会被抄家灭族吗?还是你和林元图对着干,会导致齐国的百姓受难吗?”
句句如刀,句句嘲讽。
柳珪有些苍老的面颊上,也是浮现出一抹苦涩。
终究,他做得不对。
林丰看着柳珪的神情,不管柳珪出于什么缘由,柳珪连自己的老师名誉,都不去维护,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就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