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更纠结了,咬了咬下唇,犹豫半晌,忽然道:“老君在上,弟子刚才占的这一卦,……不作数可好?弟子想再占一次……求老君恕罪。”
绿柳站在殿外愕然看着端庄温柔的公主殿下耍赖,而且还是跟神仙爷爷耍赖……绿柳杏眼惊愕地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东阳的背影。
毁三观啊!殿下这是怎么了?
东阳不仅耍赖,而且连耍三次赖,直到第四次时,天可怜见,笅杯终于阳面朝上,东阳两眼一亮,兴奋地笑道:“多谢老君成全,弟子就知道您肯定会答应的……”
绿柳仰天叹气,这无赖耍得,老君若九天之上有知,大晴天都会降一道雷下来劈死她。
“那……弟子去见他了?回来时再向老君请罪。”
说完东阳似乎已得到老君首肯似的,恭恭敬敬朝老君像行了一礼,然后起身转头,小胸脯挺得高高的,理直气壮起身朝大门走去,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底气,脚步越走越快,快到大门时,东阳几乎已在小跑了。
跨出道观门槛,东阳呼吸略见急促,远远便见李素静静站在门前一棵槐树下,微笑看着她,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温柔,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之色。
门外值守的禁卫纷纷朝她行礼,东阳俏脸一红,故作威严地点点头,然后与李素并肩往村口的小道上走去。
禁卫们早已习以为常,很自觉地不去打扰李侯爷和公主殿下的相会。自李素从西州回到长安后,他已是道观的常客,而禁卫们也不知收到了什么指令,旁人一律不许进道观半步,但对李素,则选择了完全无视。
李素与东阳并肩在小道上慢行,直到离开道观大门老远,远得再也见不到禁卫的身影后,东阳忽然疯了似的,举起小粉拳使劲朝他捶去,一边捶一边骂。
“你这混帐,都怪你,都怪你!害我在老君面前不但食言,而且还耍赖……都怪你!”
李素被这一顿捶得莫名其妙,眼疾手快抓住东阳的手,愕然道:“喂!你疯了还是吃错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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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甘露殿。
李世民斜靠在软榻上,身下垫了一张完整的硝制过的黑熊皮,旁边烧着两盆炭火,殿内温暖如春。
可李世民此刻的心情却跟殿外的天气一样寒冷。
宦官常涂站在李世民身前,面无表情地静立不动,而李世民脸色阴沉,眼中寒意森森。
“……所以,此事是太子暗中派刺客所为,然后故意嫁祸给齐王祐?”
“是。”常涂躬身道。
“李素呢?从西州回来后,他难道变得窝囊至斯,亲爹被刺了他也忍得了这口气?”李世民冷冷问道。
“奴婢不知,只是昨日下午,东宫前突生命案,有凶徒拿了太子率左卫都尉何继亮,在东宫门前空地上,当着东宫禁卫的面将何继亮斩杀,这何继亮正是行刺李县侯之父的主使之人……此案发生后,东宫禁卫急忙追缉杀人凶手,却被东宫禁军将领喝止,而太子殿下也再未提过此事,更未派人追捕凶手。”
李世民脸色依旧阴沉,眼中的失望之色却少了一些,缓缓点头:“李素这娃子……倒是好一副暴烈性子,手法却比几年前老道圆滑多了,只是……哼!干的事却愈发无法无天了!”
神情又渐渐被深深的失望和恼怒之色所代替,李世民扶额摇头,叹道:“朕的这些儿子……竟没有一个争气的,太子装了这些天的好孩子,最后终究还是露了尾巴,偌大的江山,朕实不知将来……”
话说到一半,李世民忽然顿住,再没往下说了,神情却浮上哀愁忧虑之色。
常涂看着又怒又忧的皇帝陛下,木然的面孔也有一丝动容。
“禀陛下,还有一件事……”
李世民扶额,无力地挥手:“说吧,朕的这些好儿女们又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倒非伤天害理,太子行刺李父,嫁祸给齐王殿下之后,李县侯倒未中计,只不过……太平村的东阳公主却中计了,她误以为果真是齐王殿下派人行刺李父,为帮李家出头,也为了不让李县侯闯下大祸,东阳公主殿下当日点齐公主府七百余禁军,将离京赴齐州的齐王殿下截在半道上,并且……公主殿下亲自出手,狠狠抽了齐王殿下几记耳光。”
“啊?”
饶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天可汗陛下,听到此事后的反应也是目瞪口呆,一脸不敢置信。
“东阳……打人?”
愕然停顿片刻,李世民不死心地追问道:“没弄错吗?太平村出家为道的那个东阳?”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