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造次。
这种分寸感,她喜欢。
他要是再敢得寸进尺,那就油腻了,她不踹他才怪。
她喜欢这样“青涩”地彼此靠近。
更像是那种少年之间的情愫,是远远的眺望,悄悄的心悸;而不是成年人一天之内可以全垒打的光速。
他依旧跪在床边,只隔着幽暗含笑看她。
“……所以你明白我的心意。可是我也还是要正式告知你:我从一开始,就是喜欢你的。”
凌霄忙抓起被头来捂住脸,“嗯?一开始?”
脸是烫的,眼前是地覆天翻、一片混沌的。
“怎么个开始?”
脸蒙在被子里,方便在眼前电影回放。
她在脑海里搜索他与她之间的相遇、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说的“开始”,是在地铁里的单独相对?
还是她带着虫虫,在拉面店与他的巧遇?
抑或,他陪她去换猫粮,故意慢半步跟在她身后,一前一后地走。她咬着后槽牙说自己是“金刚芭比”,可是他却在她其实已经支撑不住的时候,从她身后伸手过来,从她手里把猫粮袋子摘走……?
她一时捋不清,可是她这一刻却还是意识到了一点的:
他们从一开始的相遇,好像两人之间就存在着莫名的化学反应。
她会下意识排斥他,躲开他;现在想来,不应该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像北辰……
应该是那一刻她的神智就意识到,他们两个之间存在莫名的吸引力。
她本能地怕了。
“比你能想到的,都早。”他忽然说。
“嗯?”
凌霄顾不得害羞了,将被头从眼睛上拉下来,“什么叫比我能想到的都早?多早?”
他却笑而不答。
凌霄心底更画起魂儿来:“难道……在我认识你之前,你就见过我了?”
可是,怎么可能啊!
他这样一个家伙,即便放在人海里,都是惹人注目的,她要是早就见过他,她不可能没有印象啊。
更何况,他的相貌与北辰那样的相似。
可是这一次他竟然没有否认。
“嗯。”
凌霄脑子有点乱了。
她不敢置信地抬手按额角,“可是,怎么可能呢?我完全不记得我见过你啊。”
他却一派天经地义:“我记得就行了。”
凌霄闭眼。
“……可是,就算你见过我,难道你能就凭着那么远远地看着,就能觉着你是喜欢我的?”
在凌霄看来,喜欢的这种感觉,总归需要相处,需要交谈。
就算这世上有“一见钟情”这回事,可是那也总不能真的只是眼睛的事儿吧?
“不仅。”
他又开始惜字如金,是回答了,不过没想多答一点。
凌霄拍枕头,“喂,我当初是让你跟媒体一次两个字儿……你跟媒体口若悬河的,怎么换到跟我两个字儿两个字儿地蹦了?”
他却含笑眨眼。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凌霄:“……”
他都这么说了,这是表明了要搪塞了!
凌霄揉了揉脑袋,“我觉得你这家伙,好像有很多事瞒着我啊。”
他凝视着她,“快解开了。”
只要她将当年的事,重新借由梦境再捋一遍,她自己就会找到答案。
在这之前,他不能提前泄题,否则只会吓到她。
凌霄眨着眼,透过幽暗看着他。
忽然。
“问你个问题,你……做过连续的梦吗?就是那种确定是梦,可是却像连续剧似的,一集挨着一集,按着排好的顺序似的旧景重现的?”
他笑。
“嗯,听说过。”
凌霄深吸口气,“真的?”
他伸过手来,握住她的手,“真的。”
凌霄又咬咬嘴唇,“可是,你凭什么这么笃定啊?难不成,你经历过?”
他歪头微笑,“凭……”他指了指头,“生物学知识吧。”
“你的生物学都还给生物老师了,我的没还啊。”
凌霄鼓起腮帮,“喂!”
他便赶紧又笑,“就算你不信我,那你也应该相信叶莺时女士。”
“谁?!”凌霄耳边仿佛滑过一个雷。
不是惊吓的那种,是字面意思,表达的是“如雷贯耳”。
这个名字,她真的听过。
是听虫虫提过的。
虫虫去了G大之后,她问过他在那边适应得如何,导师什么的好相处么。
虫虫兴奋得手舞足蹈地给她回,“我的导师是个特别棒特别棒的雌人……”
那天凌霄盯着手机屏看了半天,当初虫虫签名时候画大方框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发了个!,然后提醒他:“好好说话。你这样,我有权骂你啊。”
虫虫那边还迟疑了一会儿,才回过来,“对不起我错了……叶女士亲自教我了,叫女人。”
凌霄就是这么知道叶莺时女士的,听虫虫说了很多很多她了不起的成果。
比方说她找到了能“返老还童”的物种——灯塔水母。
凌霄瞪着星回,“叶莺时女士……是你的谁?”
星回:“我妈啊。”
凌霄都忘了自己刚刚说的做梦的事儿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虫虫。
“……可是怎么会这么巧,虫虫去G大了,而且导师就是叶莺时女士。虫虫的导师叶莺时女士,和你母亲叶莺时女士,难道,碰巧,真的,是同一个人?”
他含笑点头,“叶莺时,好像也不是个很常见的名字吧。撞名的几率已经很小,更何况还都是研究生物学的女性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