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轻语收到的那封信,昨夜就到了他手里。虽然那封信没有落款,但赵贞如就是确定,那封信是出自赵溧阳的手。
赵溧阳的字是他手把手教的,她的字不算好看,没有簪花小楷的婉约,也没有青云简的飘逸,就是她独有的歪歪扭扭的样子,好像每个字都是盖不好的房子,随时看着要塌下来。
以前在曾府的时候,没有人教她识字。
他偶尔教教,是以她的字才会那么难看。
这样独特的字体,他一眼便能认出。
他旁边坐着的是一位女子,穿着一件浅色衣衫,面容看上去很年轻。无论是先前那一幕血腥的场景,还是之前,她一直都沉默不语。
因为光是这样和赵贞如面对面坐着,言轻语就觉坐立难安。
如今这个人已经不是四殿下,而是大魏的皇帝。
他就算不开口说话,就算一直敏锐的盯着窗外,可她仍然觉得害怕,只顾低头看鞋面,手里的茶杯有些握不住。
等了许久,迟迟不见那人的踪影,言轻语方才开口轻轻问道:“陛下,姐姐是不是不会来了?”
赵贞如转过头来,视线淡淡落在她身上,语气却很笃定,“你在这里,她就会来。”
言轻语敛了目光,低下头去,只看着茶杯中起伏的青绿色茶叶。
她内心之中在祈祷着,祈祷着阿姐千万不要出现。
最好她就趁这个机会逃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来找她。
刚这样想着,就听见背后传来觅秀的声音,“主子,有人来了。”
言轻语也顾不得许多了,急忙探出脑袋去看,只看见长街上有一个人,穿着最普通的粗布素衣,身形清瘦,却戴着斗笠,将自己的面部全部遮挡。
这样的人,饶是隔那么远都能察觉到。
实在是因为那身斗笠在人群之中太过显眼。更何况光是看一眼那人的身形和高矮,便能确定是阿姐。
言轻语脸色微微一变,胸脯起伏,死死盯着来人。
她余光瞥见赵贞如的脸色,一颗心被高高提起。
那人就这么朝着茶楼而来,步子不快不慢,偶尔打量四处,看起来像是在观察四周环境。
赵贞如呼吸一窒,凤眸微眯,看着那人缓缓朝着茶楼靠近。他眼底深处似有滔天的怒意,紧绷的下颚线昭显着主人的隐忍,他目光锁定在那人身上,看着那人越来越近。
而此刻,屏风后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赵贞如脸上。
等到那女子入了茶楼一楼,赵贞如一抬手,命令所有人进入戒备状态,围绕二楼的平台依次展开,对一楼形成一个包围状态。
“传令下去,人要活捉,要是伤了一根汗毛,我便要他全家的命。”
那女子走了进去,却没有往二楼看,她只是随意选了一个位置坐下,独自坐在那里。
她坐在哪里,气质清冷,好像隔绝了千山万水。
赵贞如盯着那抹身影,眼中逐渐爆发出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