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溧阳在车内被掀翻,脑子撞到了软轿内部的横梁上,当下后脑勺鼓了一个大包出来。
她来不及查看自己伤势,只听见外面锦儿的惨呼声,连忙强忍疼痛,手忙脚乱的从倾斜的软轿内爬了出来。
“锦儿!”赵溧阳一声疾呼,快步走到锦儿跟前,才发现锦儿的小腿被压在软轿横梁下面,已是血肉模糊的一片,隐约可见白骨,她不由得心中一痛,对着旁边正瑟瑟发抖请罪的几名太监,怒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太医!”
锦儿扯着她的衣袖,脸上汗珠滚落,不知是痛的还是急的,半点血色都没有。她气若游丝道:“公主没事……没事……就好……锦儿无碍……无碍的……”
赵溧阳咬唇,看了旁边的梁贵人一眼。
梁贵人估计也知道自己闯祸了,脸色有些发白,结结巴巴道:“不是我做的,是这小太监自己走不稳,撞上来的。”
赵溧阳盯着她,一字一句寒声说道:“你最好祈祷锦儿没事,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定千倍万倍的还给你!”
梁贵人哼哼了两声,似有些不在意。
她娘家清河郡是本次剿灭风家,扶持帝君上位的功臣,她爹爹三个月内连升两级,官至一品大员,如今整个朝野风向全都以清河郡为马首。
她眼下虽说是个贵人,身份品阶并不算高,可陛下怎么会因为一个失势的长公主跟清河郡过不去?
更何况这个长公主还是风家的人。
要知道当年陛下还是王爷的时候,在朝堂上遭了多少风家的暗算?
说不定陛下正愁找不到理由处置这个长公主,借这个由头,干脆斩草除根,岂不干脆?
梁贵人想到此处,微微一笑,眼底全然没有一丝惧意,“好,那就看到时候陛下是信我,还是信你。”
赵溧阳不愿再多做口舌之争,心中又挂念锦儿的伤势,急忙让太监背起锦儿便回长乐宫。
等到那对主仆远走了,梁贵人身边的一位女子方才好意提醒道:“贵人,长公主必定要去找皇上告状,咱们怎么办?”
梁贵人冷哼一声,眉梢微挑,眼底锋芒毕露,“她会告状,我就不会?六公主真是愚蠢,风家的人都快死绝了,她还这样张扬跋扈。既然如此,那我就送陛下一个铲除风家余孽的好机会。”
那女子皱眉,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便道:“话虽如此,可她与陛下到底是兄妹……”
“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罢了,陛下连长乐宫都甚少踏足,可见对她也没什么兄妹感情。当年风容那个女人打死我姑母,今日我便让所有人都知道,清河郡再也不是从前的清河郡,任何欺负我清河郡的人,都休想有好下场。”
梁贵人招来了随行宫女,低声嘱咐了一句,“你去盯着长乐宫。”
她视线落在了身边那唱昆曲儿的女子身上,那是宫里礼乐监的官女子,大多是六品以下官员或是富贾之家的女儿,有一技傍身,或是歌舞或是礼乐,送进皇宫里悉心调教,本就是存着被陛下看上的心思。
听闻陛下近日喜欢上了昆曲儿,还曾单独让此女来唱过曲儿。
梁贵人虽心头不悦,却仍是对那女子道:“你与我一同去。”
说罢那话,她便遣散了方才围聚在一起的后宫妃嫔们,只带着一个贴身宫女和老嬷嬷,便径直往清风阁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