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溧阳察觉到她冷冰冰的语气,便道:“四哥说母亲可以葬入皇陵,只是需要一些时日。”
顾湘静点头,“我知道了。那一切规制就按太妃规格来办。”
眼看顾湘静敛了母亲的尸体便要离开,赵溧阳追上去两步,对着她的背影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嫂嫂一定是生她气了。
否则怎会对她如此冷冰冰的。
她入宫两三年,只有顾湘静是真心对她好,顾湘静也是她皇宫里唯一的一个朋友。
赵溧阳心里似有千言万语要为自己开解,可临到最终,却只是说了一句,“嫂嫂,节哀顺变。”
顾湘静头也不回,“穿上孝服,过来守灵。母亲要强了一辈子,别哭哭啼啼让她走得不安心。”
灵堂之中,两侧皆是白,中间一个黑色的“奠”字,供果、供菜,中间放灵位,两旁置大香烛一对,屋内点着一盏盏的白色蜡烛,空旷的四王府内听不见一声哭泣之声。
赵溧阳不免心里感伤,母后生前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死了也没人觉得悲戚。
赵溧阳沉默的跪在蒲团上,耳边传来雷音寺住持的往生咒,以及僧侣们敲击木鱼发出的沉闷声响。
灵堂在顾湘静的王爷府里已摆设了一日,大门敞开,可却无一人前来。
风家与母妃亲近的人早就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人则是害怕风家逼宫一事牵连自己,此刻恨不得离风家越远越好。是以大王府门前虽站着迎客的管家和小厮们,却未出现一个人。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便是这么个道理。
更何况,母亲生前确实做过很多恶。
好在第二日赵贞如出现了。
他到底还是来了,祭奠了三炷香,又磕了三个头,以彰显他新帝之宽容。
“到底是朕的母亲。”赵贞如这么说了一句,又对顾湘静道,“大嫂,你身子不方便,就别长跪着。诚意在心,若是母亲看了,也会心疼的。”
顾湘静冲他叩首,端是一副恭敬臣服的模样,“多谢陛下关心,臣妾身子无碍的。”
赵贞如又对赵溧阳道,“多看着她点。”
赵溧阳点头,“我知道的。”
赵贞如走后,也不知道是哪里流出了消息,第二日大王府门口便挤满了吊唁的人,其中好多人都不认识,但隐约认识几个。
其中不乏世家子弟中的代表,各个来的时候哭哭啼啼一脸悲恸,说起母妃来都是一脸怅然和悲伤,可谓是好不热闹。
赵溧阳当然知道这些人来是因为赵贞如的关系。
赵贞如一来,便表示风家的事情过去了,那么文武百官自然也要顺着他的心意表态。反正人都死了,这一切都是做给活人看的。
每每想到此处,赵溧阳都觉得这些人很是可笑。
到了夜晚,便只有顾湘静和赵溧阳两个人守灵。
灵堂四处都点着灯火,照得灵堂是灯火通明。虽是冬日,灵堂理应阴冷刺骨,可许是死去之人是至亲,赵溧阳也不觉得可怕。
“嫂嫂,你跪了一日,去休息吧,当心身子。”赵溧阳见顾湘静脸色有些发白,想着她挺着个大肚子,不停的应酬安排,到了晚上还要跪在这里,不免觉得心疼,“母亲知道你孝顺,不会责怪你的。”
顾湘静却岿然不动,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一片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