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吧。”
赵溧阳眼睛一亮,不由抚掌一笑,“早就想出宫玩了。今儿个除夕,街上肯定热闹得很。”
似受到了她情绪感染,赵贞如眼底溢出一分笑意来,“你想玩什么。”
“当然是放花灯、吃元宵、放炮仗。”
“行。”赵贞如便掀开车帘,对驾车的觅秀说了几个地名,他复又坐回来,眼睛微闭,似在闭目养神。
赵溧阳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搭话,“丽妃娘娘抓回来了吗?”
赵贞如淡淡回了一句,“死了。”
“怎么死的?”赵溧阳觉得自己真是多问,明明说了不再多知道他的秘密。
眼下又要被迫知道一桩密事。
她在这深宫轶事中越陷越深,将来要如何抽身。
赵贞如从来也不避她,“她的人被察觉了,全都死了,我以为她逃了便散了人出去找,谁知一直找不到人。过了很久才发现她在密室里,找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骸骨了。”
赵溧阳心惊不已,“是饿死的?”
赵贞如点头,“那密室她走不出去,又找不到回去的路,只能一直在里面打转。”
赵溧阳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这样算起来,那是她杀了丽妃娘娘?
她没来由的恐惧,随后赵贞如道:“她早晚都会杀了你,是你运气好,才让她先死了,所以你用不着害怕。”
赵溧阳脸色有些白,“话虽如此,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过分仁慈,便是怯懦。你就记着,是她先对你动了邪念,她就该死。”
赵溧阳捂住有些发闷的胸口,不语。
赵贞如又问,“她是在找那封圣旨吗?”
赵溧阳微微一惊,赵贞如见她反应,便知自己没有猜错,“能让她冒这么大风险对你下手,可见这东西对她和其重要。更何况密室之中到处都是被人翻过的痕迹,我便不难猜出她在找什么。”
赵贞如心思缜密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
“那封圣旨……你早烧了……是不是?”
“废话。”赵贞如斜斜看她一眼,“我怎会给人留下把柄?”
赵溧阳仍觉得后怕无比,“那三哥呢,他知道这个事情吗?”
赵贞如摇头,“我多次找人试探,他应该是不知情的。丽妃大概也知道和我作对很冒险,在事成之前,不好跟三哥说些什么。”
看赵溧阳有些呆呆的看着他,赵贞如好看的眉毛皱起,“怎么,你以为我真会对他们赶尽杀绝?”
赵溧阳抿唇不语,心想着以前以为皇宫里的那些人至少是他的家族亲人,他不会将事情做绝。
可现在赵溧阳知道,这皇宫里的人算起来都是他的杀父杀母仇人,他又如何能放过他们。
似是猜到赵溧阳所想,赵贞如幽幽开口,“这皇宫里的血,流得差不多了,我不愿再添杀戮,只要他们都老老实实的,该他们的我一分不少。只是……”
赵溧阳愣道:“只是什么?”
赵贞如话锋一转,眼底寒芒硕硕,“只是丽妃向来没什么主意,更没什么势力,她又是怎么瞒过宫里这么多眼线成功将你送出去的呢。”
赵溧阳便道:“当时无意听到她说,好像朝野之中有人知道这事,并在暗中助她,因此她才那么豁得出去。”
赵贞如眉头紧皱,紧锁成“川”字,他的薄唇习惯性的抿着,似又在思考了。
到底是谁,在背后搅动这一池水?
赵溧阳看他这样子,知道他又在想事情,便用手肘碰了碰他,“别想那些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陪我好好过个年吧。”
赵贞如敛了神色,看着凑得很近的她的脸,一时微微有些失神,低声道了一句,“好。”
除夕之夜,汴京没有宵禁。
整个街道仿佛热闹到了极致。
连绵不绝的灯火,竞相纷争的花灯,小摊小贩们沿街叫骂着冰糖葫芦、花果蔬菜、春联福贴等物,到处张灯结彩,仿佛是一片红色的海洋。
前几日下过了雪,如今雪水未化,一片红里裹着白,一目白里沾着红。
据说护城河边有大户人家放烟花,足足有几百札,早有好热闹之人拖家带口的等在那里。
朱雀正街上,到处都是人。
虽说有几个路口已经被关闸,但仍有好热闹的百姓不断涌入。
赵溧阳来汴京两三年,竟不知汴京城里住了这么多百姓,除夕是如此的人头攒攒,仿佛到处都是人,连脚都站不下了。
她才知道,原来过年可以这么热闹。
她率先跳下马车来,赵贞如随后跟上,见她边走边逛,不由得眉间一蹙,上前提醒她道:“别想着逃跑,这里到处都是我的人。带你出来已是我格外开恩,你要是敢动逃跑的心思……”
赵溧阳满不在乎的挥手,“东南方是赵毅,西北方是游立,南面是丁小刀,正北是陆青——”
赵贞如这下眉头皱得更紧,他抬头大致看了一下,竟发现他的人真如赵溧阳所说,正处在她刚才提及的位置上。
赵贞如牙齿咬得嗤嗤做响,“赵小六,是我小看你了。”
赵溧阳笑道:“你这些人,跟了我快三年了,我连他们娶媳妇了没,哪家要生孩子都知道。”
“那更好,别想着逃出去……”
“你每天派这么多人跟着我,我怎么逃?”
赵贞如冷哼一声,“你知道就……”
话音刚落,一支糖葫芦便到了跟前,赵贞如的眼底蓦地出现了一根又大又圆泛着红润光泽的糖葫芦。
赵溧阳将糖葫芦很无情的塞到他嘴里,“大过年的,多吃东西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