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次赵溧阳没有睡着,而是这么躲在被子里,眼眶红红。
赵贞如先是灭了床头的灯火,随后才悄无声息的爬上她的床,他知道她没有睡,于是在她耳边吹气,声音温柔,仿佛要滴出水来,“怎么了,今天不开心?”
赵溧阳很烦他,便瓮声瓮气的答了一句,“不关你事。”
“怎么就不关我事了?”赵贞如皱眉,掰过她的身子,让她正对自己。
他伸手,摸到了她眼尾处的湿润。
“今天顾湘静跟你说什么了?”
赵溧阳心底一沉,随后冷冷一笑,“觅秀真是个好奴才,事事都要跟你汇报。”
赵贞如完全不理会她的嘲讽,自说自话道:“她给你气受了?还是她生气你一直不肯告诉她赵贞吉的死讯。”
赵溧阳自然不敢将顾湘静的那些猜测告诉赵贞如,只好顺着他的话说:“她怪我瞒着她大哥的事情。”
“你也是为了她好。她当时怀着身孕,若是骤然得知赵贞吉的死讯,一定会承受不住。”
赵贞如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诚心诚意,完全想象不到赵贞吉的死,便是出自于他的手笔。
赵溧阳想到这里就觉得赵贞如恶心,“这一切不就是你想要的吗?赵贞吉死了,太子之位便落到了你的手里。最好顾湘静听闻噩耗找个绳子吊死,就用不着你斩草除根了,你这龙位便会坐得更加安稳。”
赵贞如面色一顿,看不出喜怒,竟反而道:“你说得挺有道理,让他们母子活了这么久,已是格外开恩。都说夜长梦多,我现在就派人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那人说着竟要翻身下床。
赵溧阳分不清他到底是玩笑还是说真的,连忙扯着他的衣服,厉声道:“别去!”
“好啊。”赵贞如扭头,眸光之中流光溢彩,仿佛刚才的散漫杀意不过是虚晃一枪,“你要是不想着离开皇宫,我就会一直保他们平安。”
赵溧阳看着他的眼睛,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道:“赵贞如,你这样利用我在乎的人威胁我,真的很肮脏下作。”
赵贞如不怒反笑,“我本来就很肮脏下作。”
赵溧阳怒极,瞪他一眼,随后扯了被子躺下。
背后传来赵贞如幽幽的声音,“赵小六,我真不懂你,你是我赵贞如的人,为何什么事情都要为别人考虑?你既然当初清楚自己进宫是做什么的,就不应该跟他们之中任何人产生感情。你说我威胁你,你又何尝不是在背叛我。你记住了,我杀过的人里,功劳有你赵溧阳的一半——”
赵溧阳突然坐起身来,拿起枕头便扇他的头,一边扇还一边骂了一句,“滚!”
赵贞如冷不丁的被人打了这么几下,有些懵。
他不是不能还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还手。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见过哪个人敢叫他滚了,尤其是他现在已是大魏的天,万人之上的主。
他脸都气歪了,恶狠狠丢下一句,“滚就滚。谁稀得在你这里睡。”
等到赵贞如走了,他才皱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整个皇宫都是他的,凭什么赵溧阳让他滚他就滚?
该死,下次一定要记得这么反击她,不能每次吵架都让她占尽上风。
此刻赵贞如被人这么赶了出来,又有一点点点点点点点的后悔。
这整个皇宫,哪里去找比赵小六的床还舒适的地方?
一想到后宫里那些涂脂抹粉的妃嫔们,莺莺燕燕的叫着,或谄媚,或讨好,或害怕,他就觉得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