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听闻罗公子对她有恩,自打那姑娘进了府,是一天活没干过,跟罗家小姐的待遇差不多。罗家夫人可怜她,还差点收作义女呢。前段时间她出府回去省亲,这才幸免于难。回来后听闻罗家遭遇,散尽家财,才把罗家人全部安葬了——”
“哎哎哎。”另一人敲着脑袋,眼珠子溜溜转,“我想起来了,那姑娘…那姑娘惨啦。”
众人都看向说话那人。
赵溧阳手里的茶杯轻轻一抖,手无意识的缩紧,露出森白的骨节。
“那姑娘十天前被谢三拖进了府里,到现在还没出来呢。”那人摇着脑袋,颇有些惋惜不忍,“这样有情有义的女子,却落到了谢三手里,怕是凶多吉少了。”
“谢三?”有人结茬问道,“那个永安伯爵的三公子?”
说话人点了点头。
茶馆之间一片寂然。
谢三公子是个什么货色,整个汴京城里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谢三是汴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平日最爱便是走街串巷到处搜刮长得好看的姑娘。但凡被谢三看上的,那便是强取豪夺,百般手段也要弄进府里。
只不过当年据说招惹了宫里的某位贵人,才被人打断了一条腿。
谁知,就算这样他还不老实。
“我听闻谢三在床第之间,有特殊的爱好,一般女子根本招架不住,甚至还有自尽被拖出去的——”
“那…那…那位姑娘岂不是羊入虎口?”
“可怜了这位侠肝义胆的姑娘了。”
赵溧阳起身。
觅秀手里拿着油果子回来,却没在茶馆里看见赵溧阳。
一转身,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觅秀跟了上去,隔着厚厚的纱帘察觉到赵溧阳的情绪起伏,当下皱眉问道:“你要干什么去?”
赵溧阳冷静回答道:“我要杀人。”
“杀谁。”
“谢三。”
觅秀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随后想起去年夏天在茶馆里碰见的那个纨绔子弟。
“你不能去。”觅秀拉住她,“你别忘了,溧阳长公主已经死了,谢家的人知道你的样貌。”
赵溧阳沉默,半晌仍是道:“谢三今日必须死。”
觅秀道:“我可以替你杀了他。”
赵溧阳偏头,透过斗笠厚厚的纱帘看向她。
觅秀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见她说:“我要亲手杀了他。”
觅秀问道:“非去不可?”
赵溧阳很平静道:“非去不可。”
觅秀便道:“我先给公子送信,随后陪你去谢家杀人。”
说罢觅秀招了招手,长街之上,卖糖葫芦耳朵小贩靠近了,觅秀与他低语了几句,随后便见那人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果然,不止觅秀一个人跟着她。
马车的速度不快,慢悠悠的穿街走巷,最后停在了离谢府不远的长街上。
马车停下没多久,赵贞如的口信便也到了。
觅秀重复了一遍赵贞如的话:你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拿着这玉佩,凡拦你路者,皆可杀。
觅秀将赵贞如的信物递给她,那是一枚玉佩,上面刻着赵贞如的字。
赵溧阳没有收,目光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谢府的大门,沉声说了一句,“刀给我,我现在就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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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伯爵府老来得子,前面只生了两个姑娘,是以将所有宠爱都给了这谢三公子。
谢家还有位德高望重的祖母,更是溺爱谢三,将其宠得无法无天。
谢三的住处,便要比府里其他人大上许多。
入了夜,只有他院子里的灯火亮若白昼,看上去繁华异常。
只不过今日也奇怪,谢三院子里除了门外站着几个打手,其他地方都守卫松懈。
主屋里亮着灯,人影透在窗牖上。
不多时,整个谢府响起了女子的惨呼声。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呻Yin,又像是惨叫,一声一声,起伏不定,忽强忽弱的回荡在这小院子里。
门口那两个守卫听见这声音,也不上前查看,反而躲在一侧竖着耳朵听,脸上时不时露出心领神会的淫笑。
两个守卫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其中有一人啧啧了两声,笑嘻嘻叹道:“不愧是谢三公子,体力就是好。二钱银子,我跟你赌,就赌这丫头熬不过半个月。”
另一人道:“我看这丫头皮糙肉厚的,命硬得很,我就跟你赌一个月。”
“你说三公子在里面快活,咱两在这儿守墙角。”那人打了一个哈欠,又看了一眼里屋的人,搓着手道,“要是什么时候三公子发发善心,把玩剩下的婆娘分兄弟几个就好了——”
另一人拍打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骂了一句:“你想得倒美。三公子可是个吃肉连汤都喝完的主儿。你看着吧,说不定又要闹出人命。”
而两个守卫自顾自的说着闲话,丝毫没有注意到有几个人悄无声息的窜入了谢三的房间。
谢三正在屋内,满脸通红,额前满是汗水,玩得不亦乐乎。
床上有红色的绸缎,悬空绑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几乎不着寸缕,四肢被红绸缠住悬挂在空中,丝毫无法动弹,嘴里还塞着棉布。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人随意玩弄的人偶。
巧云脸上已经没有了泪。
从被谢三掳进府里的那瞬间,她就当自己死了。
她本来该于半个月前死的,跟罗家人死在一起。
她本想埋葬了相爷和夫人的尸体后便自尽,可是也许命运也恼怒她的苟延残喘,挥手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自尽不成,反被谢三拖进了府。
进府不过十日,她被谢三玩弄于掌心之间。
汴京城里最下贱妓女过的日子,都不如她这十天在谢府里过的日子。
她想死,可是浑身被捆着,就连嘴里也塞满了棉布,就连咬舌自尽,她都做不到。
她只能任凭谢三千次万次的凌辱。
就算她现在死了,都不能干干净净的去见罗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