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悠悠转醒的皇后,本能地想要伸手,却又堪堪停在半空中收了回来。
“醒了?”
凤奕看着睁开眼后又闭眼的皇后,如哽喉咙。
皇后没有应,两人沉默了许久,皇后才虚弱地张嘴,眼角瞬间滴落下一滴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玉石枕头上。
“如皇上所见,我已经毁容了,换容术的后遗症是难以逆转的,我已经无法再成为皇后娘娘的替身,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我也不愿任何人,这么多年,我已经过过我想要的日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十几年,值得,已经值了。
她终于敢睁开眼睛,却不看凤奕,不像往日那般满眼爱意地瞧着她,只是听天由命地望着床幔上方,虚弱到嘴唇还在轻微地颤抖着。
“你......”
凤奕从没想过会有今天,这一刻是他从来都不敢去想的,因为这些年与皇后的种种都是他不敢面对的现实。
她是刺客,但当他看到那熟悉鲜活的模样时,却鬼迷心窍地答应了她。
皇后讽刺地轻笑一声。
到最后,她还是爱着这个男人,无论他会怎样对自己,她依然爱着他。
“皇上您不必有什么负担,就像当初我跟您承诺的,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若将来我变了,那您尽管杀了我便是。”
她本就是刺杀他的刺客,无论她最后如何选择,下场都只会是死路一条,偏偏这个男人答应了她,完成了她的妄想,答应了她无理的要求,她也该感谢他的。
这些年里,她体会到了本该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幸福,她羡慕,她嫉妒,即使自己成为了“她”,但她一直清楚地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赝品罢了。
“我已经满足了。”她长叹一声,终于敢看向凤奕。
泪水已经蓄满了池子,但她在很努力地克制着,只是将水花保留在池子里,保留着她最后的体面。
“若朕还需要你呢?你还会选择留在朕身边吗?”
其实这些年的陪伴,凤奕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是什么了,他记得这个女人自愿做他的傀儡,自愿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活着,其实他一直都记得。
“朕有时也分不清你和她,但你陪了朕很久,一点一滴朕也都记在心里,洛儿也劝朕留下你,她是把你当亲生母亲看待的,其实有时候,你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吧?”凤奕捧起她的脸,上面的眼泪又开始兜不住地往下掉。
皇后偏开凤奕的手,捂住自己的脸,大声哭泣:“皇上你走吧。”
有他这些话就够了。
她已经别无他求,只求他能把自己弄到个远远的地方。
她的脸如今毁成这般样子,又怎么去做他的皇后,如今的她,连低贱的罪犯都不如,这样地丑陋不堪,根本不配站在他身边。
凤奕猜到她在想什么,握住她的手腕安慰:“别怕,朕让人去寻药方只好你的脸,就算你一直如此,你也是朕的皇后,难不成你不信朕?觉得朕只是个以貌取人的伪君子?。”
皇后靠在凤奕的肩膀上,哭泣着摇头,“我的脸变成这样,会让皇上您跟着一起被笑话的。”
凤奕温柔地笑着摸了摸皇后的头,又看向她的眼睛同她讲,“你是洛儿跟逸儿的母后,是朕的皇后,谁敢笑话你朕便让人斩了他。”
皇后低着头掩盖住大半张脸,“不行,我这张脸实在是太难了,要不......”
她舍不得这个男人。
她是想凤奕留下她的,即使自己现在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她也想死皮赖脸地留下来。
下一秒,她便被轻轻拥抱着撞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凤奕轻轻拍着她后背安慰:“朕命令你做这个皇后,不准再说那些丧气话,会好起来的,朕一定会招人医治好你。”
屋顶上偷听的叶初瑶跟凤倾洛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些许崩溃。
好家伙,小丑竟是他们俩。
她们在旁边担心地不行,人家已经蜜里调油地又好起来了。
赶紧走人!
她们可不想吃这份狗粮。
最近搜集何佟勾结其他国家的事有了些眉目,原本以为只是东篱国,没想到竟然不只一地。
真是好大的胃口。
因为此事,凤璟澜更没时间陪叶初瑶了。
这几日叶初瑶没了束缚,天天跑出宫去游山玩水也无需打招呼征得凤璟澜的同意,不过没再去青楼了,是真乖了。
主要是她怕,怕凤璟澜真追着她要孩子。
偶尔她也会回去看看姜老头他们,“雪姨又出门?”
姜明鼎闷下一口酒,随口应了一句:“她经常出去,也不知道搞些什么?总是不留人。”
“既然你那么厉害,就帮帮雪姨呗,问问她要找什么。”叶初瑶叼了颗花生,细细咀嚼,从空间里掏出瓶罐装啤酒来。
“叶丫头还有没有?再给我几瓶。”
姜明鼎觉得这叫啤酒的东西可真是奇怪的很,明明刚开始喝的时候没觉得好喝,可是慢慢地就开始上瘾了,隔几天就想起那个味道,实在馋人得紧。
偏偏这丫头被三王爷给拐跑了,总是见不着人。
“我不问。”
叶初瑶又掏出两瓶啤酒来放到姜明鼎面前,挑眉看着他那一如既往只知道喝酒的样子,“为何不问?雪姨有你这样的朋友可真是倒霉。”
“呸呸呸!我什么时候跟青莲雪是朋友了?”姜明鼎气呼呼地抓了一把花生米填进嘴里,表情傲娇得很。
“那苏老总是你的朋友吧?”这姜老头可真是没心没肺地,竟然能说出那种话。
姜明鼎烦躁地猛灌了一大口啤酒,喝完,整个人舒爽地瘫在椅子上,“当然算是,苏老头这人还是很有智慧的。”
“嗯哼?”叶初瑶拖着尾音瞧他,“这么说雪姨就没有智慧了?小心我可是会告状的。”
“告吧告吧告吧,天天就知道找人,哪有空理咱们。”
姜明鼎气愤地冷哼一声,就觉不够解气,又把仅剩的那几个花生米都抓起来填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