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江听完这番话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他真心把人家当师兄,谁曾想,人家至始至终都只把他当跟班呢?
哦,不对,其实他早料到了,只是一直以来都不甘于承认罢了,可仔细听这话,司江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付出都喂了狗。
就问一句,一场救命恩情,当真值得他毫无保留地舍弃掉自己的尊严吗?而且,十八年了,还不够吗?
司江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司年的目光仿佛是前所未有的冷冽,若是往常,他兴许忍忍也就过去了,可偏偏眼下有一个木兮正在旁边喋喋不休。
而那句“没有谁能肆意践踏一个人的尊严”,又犹如会心一击般重重地捶打在他的心头。
木兮露出一个自认为真挚的笑容,道,“做人最重要的是要学着向前看。”过分执着于往昔的不平并不是一件好事,很可能会让自己的思想愈发偏激和阴暗。
幽冥老妪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瞧她为报夫仇,数千年来都把自己都折磨成什么样了。
不过眼下,面对司江就不需要把幽冥老妪搬出来了,木兮明显更在意的是,“我言尽于此,但你要相信我,我方才所言并无半句虚假。”
木兮盯着司江的眼说得尤其认真,当然,深层次的原因她也不是不能透露,可惜,一旦透露,她就要为此背负起不必要的因果。
只一个司江,还不值得她扫把星君付出太多,所以,除非必要,她还是更愿意点到即止。
不过,司江听劝与否,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倘若对方非要一意孤行,宁愿就此放弃自我救赎的机会,那她扫把星君除了冷眼旁观,又能奈何?
木兮深深地看了眼司江,那一眼,仿佛隐藏着太多的怜悯,可怜悯之外,却尽显淡漠与凉薄。
司江对上那样一双眼,忽然就愣住了,他微张着嘴,讨喜的圆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无限的迷茫,但恰是此时,耳边再度传来一声喧嚣,“司江,你竟敢无视于我?!”
司年一怒,最是无常,他冷笑着勾起了唇角,下一瞬,一个巴掌狠狠扇到了司江脸上。
“看来你是忘了我说的话,怎么,走狗也妄想翻身?”司年一贯毒舌,嗤笑一声,又讽刺道,“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但木兮看他的眼神更是怜悯,就没见过这么蠢的,好好一场善缘愣是让他凭一己之力给搅和了,说句不好听的,现在不结仇都是轻的。
可别忘了,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更别提,当初那场救命之恩究竟是一回事还难说呢。
木兮眯着眼再次看向司江,只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若我是你,就会抽空故地重游一番。”
熟知,“故地重游”四字才出,司年顿时如炸毛的狐狸般惊悚叫道,“我不准!”
他盯着司江的眼,语气愈发地不客气,“没听到我的话吗?我说了,未经我同意,不准私自离开!”
若只是木兮一人所言,司江或许就当耳边风了,毕竟这些话没头没脑,颇有讹诈之嫌,可眼看司年的反应,他心底却是蓦然一沉,不对劲!
他跟在司年身边少说十八年,哪里还看不出对方的反常?
再一想木兮话里话外的暗示,司江忽然觉得,他或许是该找个机会重回故地了,兴许,届时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