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师君却是神色凄然地摇头,“老佛头,他毁了三魂七魄的,何用之有?这三百余弟子,连听招魂铃一声皆是奢望。死了,彻底死了。”
血迹侵染地面,如南夷山洞之中一般,汇聚成一条条血溪,自地面蔓延至台阶,如下了一场血雨。
“死了……皆死了!”师君大笑,凄凉而绝望。
草木寂然,百殿皆挽了层层素色,那白绵延山头,教人不知何时竟似入了双九寒冬。
那一日,师父将癫疯发狂的温巽以千年寒铁链锁于西天之中,教众数弟子日日诵念经文,以消其癫狂之性。
送葬下墓那一日下了雪,稀稀疏疏飘落肩头,将天地染成栀子色,雪越下越大,待墓葬结束,已是深可陷足。
阜书饶有兴致地欣赏了这一番仪式,看着两位老头儿身着缟素,为三百余人送葬。
那长长蜿蜒于山道之上的漆黑的棺材成了山间一道刺目的风景,白与黑的对比杀伤人眼。
可他却是温雅地笑看这三百余方棺材渐渐入墓。
那埋的似乎不是人而是石头。
“无趣。”他翩然起身,正欲离去却是被人拦住了去路。
是颜辞二人。
那两人他一直都看着刺眼。
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看着他的眼神从来都充满了怜悯。
他需要人怜悯么?
并不需要。
是以,他厌极了这样的俩个人。
“你二人怕是来晚了,此间事儿因你而起,去道个歉吧。”他遥遥指向远处山谷之上那一长串的送葬队伍,笑得十分有气度。
花颜眉目冷凝,闻言不显不露,只是幻出一枚玉佩,以指尖挑着,道:“我奉天帝陛下凌修之意特来请你,阜书公子当不会不给陛下面子才是。”
阜书盯着那枚玉佩,“陛下的面子,我自然给。”
三人到得帝宫,花颜拉着花辞离去,将阜书留在了帝宫之中。
凌修坐于案桌之后,温雅如玉的面容透着几分肃然,他将朱笔搁下,道:“你杀了师君所有弟子。”
“可不是所有,温巽还留着呢。”阜书也懒得扮他了,自顾自躺在了矮榻之上。
凌修面容沉下,却是不显脾性,仍淡淡问道:“你可知你做错了?”
“我何错之有?”阜书侧身撑着脑袋,隔空取了个果子啃着
“草菅人命伤及无辜!你可知那是凡人!”凌修缓缓起身向他走去。
“凡人?他们要修仙要修道,却是没修出个什么来,各凭本事罢了。他们要是聪明些,我说不定还向留温巽一般留他们一命。你知道么,温巽可是个好苗子,脑子聪明,至少还跟我周旋了那么久,其它人,那是活该。我这是替师君好好检验了一番他的弟子,结果个个皆是废物。”
阜书边吃边说着,还不时冷笑几声。
“他当年未收你,你如今便灭了他满门,是否?”凌修语气平静,那双眼深邃难辨,明灭之间竟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是啊。”没想到阜书倒是痛快承认了。
这个答案早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