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兄还真是喜欢这只虚兽,每次来泥犁洞都必然会来看它。要是它也能签契约的话,我想圣尊们也不会反对让公孙兄做它的主人,”胡雷说着也走到牢笼前,“只可惜,它在一群‘材料’中,也是最特别的那个,毕竟身具凶兽血脉。”
公孙宏目光有些黯然:“我并不是想做她的主人,只是修士本该尽情在天地间遨游,她却身在这笼中不见天日……”
“公孙兄这是在同情虚兽?”胡雷声音中带上了些许不悦,“先不说它‘宝材’的身份,穷奇血可是非常危险的,今日她又在牢中闹腾了,若是哪日将它放到外面,怕是会引起一阵腥风血雨。”
“嗯……”公孙宏未置可否。
“凶兽的血脉落在虚兽身上也不知到底是好是坏,别的‘古代余孽’到了化神期都重新开了灵智,至少说话没什么问题,可这只却连话都说不好,就算训斥她,怕是也听不懂自己错在哪里,”胡雷烦闷地说着,“只能再让看守看紧点了。走吧公孙兄,最后一批从玄梦送来的‘材料’差不多要到了,得尽快完成分配。”
“……好。”公孙宏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让胡雷看不懂的不舍,同胡雷一道朝通道口走去。
赤正想跟上,却不想时间骤然变快,石洞中的景象飞速变幻,形形色色的人物在身边来来去去。
眼睛完全跟不上这景象的变化,鳞大奇,楚香莲的神色则更加晦暗。
终于,变幻的场景停了下来,胡雷、公孙宏和笼中的虚兽女子又回到了眼前。
无法细细计算洞穴到底度过了多少时光,赤注意到眼前的气氛很不对劲。
胡雷与公孙宏,两个圣者,两位挚友伫立在牢笼前方,四目相对,目光交织处似有火花闪烁。
眼中掠过一丝愠怒,胡雷大步上前猛地朝公孙宏伸出手,在一瞬间似乎有想起了什么,生生地停下手,用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沉声低吼:“公孙兄莫要被孽畜蛊惑了,它只是只虚兽!”
怒火同样在公孙宏的瞳中燃起,他收回手站起身,直勾勾地盯着胡雷:“虚兽,也是人!”
竟然为了虚兽争执起来了!
赤讶然望向公孙宏,之前的他明明还比较克制啊,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个圣者因为虚兽和挚友产生矛盾?
“唉!真是急煞我也!”胡雷再也忍不住,两只手霍地抬起,狠狠抓住公孙宏的手臂,“公孙兄,你到底受了它什么蛊惑?你难道看不见它身上的穷奇毛吗?它只不过是长得像人的兽而已!你可千万不要被骗了啊!”
“我没有被谁欺骗,准确地说,我从未像此时这样清醒!”公孙宏深深地注视胡雷的瞳孔,“不管当初到底是因何出现,虚兽来自人类这一事实从未改变!她们和我们一样有爱恨情仇,懂得是非善恶,却从出生开始就被迫生活在狭小的牢笼中!我们,到底有什么资格如此对待无辜的人?”
“公孙兄啊公孙兄!迎合强者本就是兽类的本能,它不过想是通过讨好你获得好处罢了!”胡雷又气又急,却还是压住急躁的情绪努力劝说着挚友,“它本就是作为‘材料’出生的畜生,这是从出生就决定好的命运!它既不值得同情也不值得你费心,醒醒吧公孙兄!”
双手灵气一荡,甩开胡雷手,公孙宏的目光闪过一丝急躁:“决定好的命运?是谁替她们决定的命运?况且就算真的有既定好的命运,就连我们也在反抗命运求得长生,凭什么要求她们匍匐在所谓的命运之下呢?”
“因为它们和我们根本不一样啊!”胡雷陡然提高声音,浑厚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震得赤双耳生疼。
惊诧地看了胡雷一样,赤知道,他生气了,非常地生气。
“区区畜生!区区畜生!”对一只低贱的畜生蛊惑挚友感到极度的愤怒,胡雷憎恨地盯着牢笼中被威压骇得瑟瑟发抖的女人,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以为你长了个类似人类的外形,就能和我们一样了吗?你不过是两只配种的畜生生出来的杂种,比其它畜生稍微珍稀一点罢了,还真把自己当个宝了?”
“住口!”公孙宏一个跨步挡在胡雷跟前,“胡兄,你说得太过分了!”
“过分?我们自小结为兄弟,百年的交情,你竟然为了一只杂种训斥我?要是再不让这杂种认清自己的身份,你怕是要直接对我刀刃相向了!”胡雷怒极反笑,“公孙宏,我不知道你从哪冒出这种莫名其妙的妇人之仁,但作为兄弟,我必须劝你一句,莫要为了一只杂种自毁前程!”
公孙宏脸上布满了苦涩与恼怒交织的神色:“胡兄,你一向明辨是非,处事公正,我也一直深深敬重着你这一点!可是现在你却不断对无辜的人恶语相向,这根本不是我认识的你!她们到底何罪之有,竟让你憎恨至此?”
“罪?”胡雷微微矮下头,双目如炬,“它们的出生,本就是罪!”
公孙宏脸色一僵,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辩解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厌恶地扫了一眼躲在公孙宏身后的女子,胡雷狠狠一拂袖子,转身背对着公孙宏,踏着沉闷的大步离开。
两个昔日的挚友,在这一刻,走上了背道。
黑暗席卷,几个孩子也好,洞穴也好,云雾的幻影也好,最终都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