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穆潇冷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挣扎着想要站起,然而天雷的余波却远比她认为的更有破坏性,就是这么一挣,她浑身一阵剧痛,刀绞般的疼痛从每一处经络传来,她险些当场昏过去!
察觉到穆潇冷急转直下的状态,熊左顾右盼终于找到阿依慕的位置,于是它一边小心地观察着仙神妖魔的举动,一便扶着穆潇冷向阿依慕挪去。
知道熊绝非出于坏心,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与赤越离越远,穆潇冷心底的焦虑犹如井喷一般爆法。
不、不……不能离开,否则……
在雷电折磨下穆潇冷发不出任何声音,但将要失去的惊慌却充斥了她的心房。
赤总是会带来不一样的结局,这一回当然也能,她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可是——这“不一样”真的会是她们期望的那样吗?
熊的动作除了艳王域几乎无人关注,修士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赤的出言不逊万死都难以谢罪,在他们看来,赤能活到现在比起奇迹更像梦幻。
“赤,第一次见到你我便感觉到你的特别,你的眼界从一开始便与他人不同,你亦从中获得了不断跨越艰险的勇气,因为你与我们相同,能站在更高的高度俯瞰这片天地,”醉鬼迷蒙的眼睛里流露出缕缕的悲伤,“但是同样的,你也总是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将尖刺朝向外界展现你的决绝。可是你要知道木强则折,刚柔并济方是处世之道,我并非要你委曲求全,只是你给我的感觉——你将世界的黑暗看在眼中,一味地想要保护伙伴让它们远离污秽,却没发现你的内心正在被这些阴霾吞噬。”
一步步缓缓走向赤,醉鬼身上只剩下坦诚:“我们从来就不是你的敌人,我只希望你能稍微以更加‘平等’的姿态看看我们,稍微敞开心扉真正了解我们——就像你对待昔日的劲敌们那样。”
他悲悯的视线掠过疮痍的大地。
只剩下残兵败将的修士们从没想过自己还能被上界的圣尊们如此温柔地对待,他们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真让人……不得不羡慕幽府之渊呢。
肃王无声叹息,他看向陷入沉思的赤。
那位大人的为人,待他们如何,对他们有没有不轨之心,他相信赤一定能够感觉得到。
并非惺惺作态,那位大人一向如此,他并不喜欢过多插手修真界的事务,对幽府之渊亦是很少管理,只默默地注视着大家,期待众人超前迈进。
对他们来说,那位大人亦师亦友,只是在这绝对的实力差距下,他们潜意识中升起的卑微感却缭绕不去。
是他们在拒绝他。
想要被平等的对待……
是啊,将无形的隔阂挡在相互之间的不是他,而是他们才对。
全场一片静默,气氛却比之前融洽了许多。
“我啊……”赤开口,语气亦平和很多,“从来就没有怪过你不救下我的朋友,更没有埋怨仙神妖魔对虚兽的事情视而不见。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秩序,修真界也不例外,在这里看见了什么,悲痛于什么,你们不是没有能力直接插手,而是为了维护更深远的秩序而不愿插手。”
“谁不想好好活着呢?谁不渴望在绝境之中的拯救呢?可‘举手之劳’这四个字说得轻松,放在不同位面之间,情况便截然不同。”
“以绝对强者的身份突兀改变一界的境况,即便开场只因为善念,可牵一发而动全身,接踵而至的蝴蝶效应无人能够预测好坏。”
“要想事情向好,至少是通俗‘道德’认为的好的方向前进,那就只能不断在途中对历史战车的轨迹加以修正,可是越插手,双方便会越紧地捆绑在一起,越加密不可分……直到有一天修士的世界全盘沦为了‘上界’玩弄的棋局。”
“而到那时候,‘修真界’便彻底毁灭了吧。”
赤闭上眼睛。
听完赤的诉说,许多修士的神情愈发迷惘。
从小便生活在修真界,听着上界的美妙传说,即便经过一场巨大的变故,他们也无法理解为何被上界完全掌控就等于“毁灭”了呢?
难道不是能接触到更多的上界之物,而使整个修真界得到质的飞跃吗?
唯有极小部分修士露出若有所悟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