踝上的银铃,是那个难得温柔的暗泽熠亲手帮她系上的,他手指间的余温依稀还残留在银铃上,这样的一丝温暖,是如今深处于绝望的深渊里,满身冰冷的锦菡所能感觉到的唯一暖意。
罗颜看着锦菡这么大的反应,不由一愣,迟疑着说道:“抱歉,姑娘,我只是想将这串银铃摘下来好让您能洗澡。”
“别碰它……对不起……”
锦菡的脑中又开始疯狂地交替出暗泽熠帮她系上这串银铃时的温柔、和他将剑刺入玄胜真人心口时的冷漠。只觉心一阵阵地钝痛起来,痛得她几近窒息。
她缓缓蜷坐成一团,将悲伤的脸庞埋起来,沙哑难听的声音听来便沉闷了几分,“真的很抱歉,能否容我一个人静一静?”
罗颜有些犹豫,“可您现在正是伤心的时候,如果我陪着您的话,是否要好一些?”
“谢谢你,花仙姐姐,可我真的很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那……”罗颜迟疑良久,不得不点头应下,又不放心地说道:“我可以走,但是您要尽快洗洗澡换一身干净的衣衫……对了,这是自您的储物戒里掉落出来的东西,这里面有几套衣服原本便不算太湿,我方才也已经将之吹干了,您可以穿这些衣服。”
罗颜一边说着一边轻轻一挥手,有一团亮晶晶的黑光凭空出现在她的身边,在里面包裹着很多东西,其中有不少精致的药瓶、几套青衣道服和琐碎的生活用物,另外还有一个小小的棋盘上分布着黑白的棋子,因为太小看起来精致得如同小儿玩具一般,通身却透着神秘的气息。
黑光出现后便轻飘飘飞到床边,同时在锦菡所坐的木床床头旁有绿色的木灵气一阵波动,凭空长出一个直径约半丈的木桩来,刻画着一圈圈年轮的木桩顶部平整光滑,与桌子无异。
黑光飘到新长出的木桌上之后悄然散开,其中包裹的东西便整齐地排列在了桌上。
做完这些之后,罗颜看着锦菡蜷坐成一团的身影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摇头轻叹道:“姑娘,热水一会儿便该凉了,您一定要尽快洗个热水澡换一身干净的衣衫,好么?”
“我知道了,多谢。”
罗颜听着锦菡这一声沉闷的回应,顿在原地又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迟疑着转过身,慢慢往木门的方向走去。
她走到门前,正要推开门走出去,却意外地听到了锦菡的声音。
“你知道么,这棋,名叫洞幽棋,是我机缘巧合得到的宝物,它最大的用处,便是……卜筮吉凶……”
罗颜回身看去,只见锦菡正满脸后悔、悲伤、自责地看着安放在木桌正中的洞幽棋,有泪自她的眼角滑落而下,悄然无声。
“可是石头……他说不许我用这棋、不许轻示于人,我便一直将它藏在储物戒里,从未用过……如果,如果我提前用此棋卜算到我善元宗惨祸的话,如果我……没有将怨灵幡带回宗门的话……如果,如果他与我要怨灵幡的时候,我给了他的话……”
罗颜满脸疼惜地看着锦菡深陷于深深自责和后悔情绪里的模样,停顿片刻后,她快步走回去,张开手臂将锦菡抱在了怀里。
而锦菡在被罗颜抱住的这一刻终于还是失声痛哭,哭声包含着无尽的悲痛,足以使闻者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