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伸手去推开他,意外碰到了他的肩胛,钟容儿看见他猛地皱了下眉,她立刻将手缩了回来,低下头不再看他,指尖沾了他鲜红的血,适才触碰他肩胛那块黏湿一片,因穿着黑色的衣袍不显,下手才知那里流了多少血,俯身去解他腰封,又将他外袍脱去,露出里头的中衣。
肩胛上的伤深可见骨,一刀下去还搅了三分,里头的皮肉都有些翻出来,还在冒鲜血,新伤旁还有在行宫中留下的箭疤,已经很淡几乎看不出了,但钟容儿心中仍是一震。
她伸手慢慢揭开肩胛处的衣裳,拿了棉布擦去血迹,又将金疮药细细的撒在上面,用绷带绕过手臂仔细缠好。好在钟谨诚细心,还买了几身衣裳,里头就有中衣,她拿了干净的中衣给他换好,又挑了件月白色的外袍给他换上,最后拿了腰封去束。
细嫩的小手刚环住他的腰,他的吻就落在她香软的发上,慢慢地,他的吻落在她光洁的额上,鼻尖,然后在她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仿佛羽毛拂过一般。
“闭上眼睛。”
暗哑的声音落在她耳畔,她忽然想起去泰山行宫的那些日子,也是在马车上,他吻了她,她掉进了一个陷阱,从此就再也出不去了。
那时候他也说了一句,闭上眼睛,犹在耳畔。
教会她爱,赋予她爱的那个英姿卓绝的男子,如今依旧在她眼前了。
他抛下一切,不远千里而来,虽危机四伏,仍一往无前,是不是也说明在他心里,她很重要。
钟容儿没有动,视线落在他温柔如水般的眸子里,那里面一如从前,只装了她一人的影子。
他试探性的又覆上她的唇,浅尝辄止,撬开她的贝齿,然后长驱直入,如狂风暴雨般,要将寒冬里枝头上的一朵花摧残殆尽。
她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也看不见了,仿佛被人溺入水中,不可自拔,连呼吸都不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放开了她,将头埋在她颈间,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然后,他听到他说。
原来,相思入骨是这般滋味。
钟容儿的脑中一空,她仿佛听到了寒冬里花开的声音,淅淅沥沥;又仿佛看到了春山上的白雪都化了,轻轻朗朗。
她闻着熟悉的味道,在熟悉的怀里,耳边却突然听到乌尔单的声音,你们大雲皇后有孕,大喜。
猛然间,她的鸡皮疙瘩起来了,一个激灵就已从他怀中退出,翻开棉褥背过身躺了进去。
秦司衡还未来得及捉住她手腕,人就已进了被窝,他望着她的背影出神,手还维持着原先的样子,许久,唇边泛出苦涩,眼底也越发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