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亲丧礼上都没怎么流泪,她的悲伤似乎延迟爆发。
第二天,她就跟洛溪年要去平山的庄子上待一段时间。
洛溪年自然不肯,但璃安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知道该怎么劝人,最后的结果是放行。
去年的三月,她离开阳城。
今年的三月,她离开晋城。
似乎在哪里,她都没有地方可以停留。
庄子上日子过得平淡,却又充实,她叫人在宅子旁僻出一大块地,种了许多花花草草。
这是她都老本行,从未忘过。
期间,她从未回过晋城,洛溪年亲自来接过她几次都被她婉拒了。连着一起被拒的,还有赢扶川的消息。
许是厌倦了…
又或许…是觉得这遥远的牵扯,其实没多大意义。
南朝入夏早,五月的天已经热到,夜里可以只穿一件薄纱衣,这样还热得难以入眠。
虞挽年索性起了身,出了屋子,坐在院中。
“晚霁…可还有冰镇甜瓜?”,她问。
“小姐…夜里不可食凉物!”,晚霁无情的拒绝她,“还是早些歇下吧!”
虞挽年撇了她一眼,真没意思…
这怎么睡得着啊!
虞挽年深重叹气,看着天上那一天空的星星发呆。
看着看着…庄子里好像有了些许骚动,但好像又被迅速压下,虞挽年皱眉,叫人下去问问怎么回事儿。
过了许久,徐怀城进了她的院子,从她来平山始,洛溪年就把护卫之责给了徐怀城。
他拱手禀报,“小姐…庄子上来了客人…”
客人?
“谁?”
“大兴秦王!”
秦王?
谁来着?
虞挽年皱眉,忽然脑子“叮”的一下,惊得她立马坐了起来,“你说谁来了?”
“大兴秦王赢扶川!”
对的…
赢扶川封了秦王!!!
这个疯子!
虞挽年提裙就走了出去,最后变成跑的,怪就怪洛溪年财大气粗,买的庄子忒大了些。
“小姐…”,晚霁却粗暴的把她拉了回来,“现在是深夜,这里是南朝。”
南朝不比大兴民风开放,特重规矩,特别是未出阁女子的名声。
虞挽年停了下来,看着徐怀城,问,“洛溪年耳听八方,不可能堂堂大兴秦王来我这里他都不知道吧?”
“王爷是知道的!”
“那就行!”
虞挽年接着跑了!
只要洛溪年知道,那就不是大事儿,这庄子上都是他的人,谁敢放肆?
晚霁还想劝,却给徐怀城拉住了,“让她去吧,从玉康公主走了之后,第一次看她对什么东西有了情绪。”
晚霁一听,不动了!
虞挽年一路跑到前院,星光点点,院中站了少年郎,他美得摄人心魄。
时光隔了一年,她从未想过会见到他,心中也许有万语,最终只化成一句,“你怎么可以来这里…你不该来的…”
赢扶川向她走来,“这一年里,少则三四天,多则半个月就能收到你的消息,可这次我等了近一个月,都没你消息。
年年…你是想与我断了干系吗?”
“我………”
虞挽年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她也没想过赢扶川会一来就这么问她。
她吸了口气,缓缓道,“我只是觉得与其…与其…让你跟一个冷暖不相通的人纠扯,不如干脆断了,看看身边人。”
赢扶川今年十七岁了,朝廷上下都在操心他的婚事。
她记得,来庄子前,姑姑给她的信里,就说到皇帝准备给他物色正妃,都是妥妥的名家闺秀。
赢扶川脸色压了下去,很明显的不开心。
他性子急躁,虞挽年都能想象她下一句要说什么,她已做好了准备,骂就骂吧,毕竟人家不远万里跑来,总得撒撒气吧。
“年年…是我的错…”
“啊?”,她惊愕…
“是我的错…没考虑周全,才会让你不安,进而有了这种想法。”
啊…不是…
“当初是我不懂,定了两年之约,其实我该跟着你来的!不管拿什么身份!”
“你说什么胡话呢!”,虞挽年动了气,“你孤身来南朝,只要你的身份一暴露,多少人想拿你的命?”
“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虞挽年近乎抓狂。
“你重要!”
他说的顺风顺水…却晃得她心如擂鼓。
她慌了!
脚不受控制的连连后退,然后撒腿就跑。
她动心了…
又或者说,很久很久之前,她就没把控住自己。
只是以前,在一次又一次的近距离接触时的心跳,她可以说服自己那时被吓的。
但…这次不能,她说服不了自己。
十五岁的姑娘,大概懂了什么是男女情谊,什么是恐惧害怕。
显然不是后者。
她跑出几步,脑子忽的清明,她跑什么呀?
对呀…跑什么呀?
她从未有像赢扶川这样的勇气,目的明确且决绝。
以前没有…因为他们中间横亘着太多东西,可是现在,她有些动摇了。
“年年…”,她愣神间,赢扶川已经拉住了她的胳膊,“你我之间,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到你身边,千山万水我来跨,你只需待在原地不后退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