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策默默的看着他，已然不满。

他说过，出宫后不许有人看着他。

结果太后还是派人来了。

他想在此刻就断绝联系。可若断了指，卓誉回去定性命不保。

祁连策很讨厌被别人掌控情绪，但寺庙就在眼前，他默了半晌，唯余重重一声叹息：

“罢了，你走吧，我不为难你。我与俗世斩断缘分，你以后不再是我的部下，到此为止吧。”

“殿下！”

卓誉还想说些什么，可见祁连策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他似乎再也没了话，最后只能眼眶通红，朝着他的背影，叩首领命，

“属下，遵命！”

…

祁连策面无表情的前行着，一步一弃，这身后万物，自此与他再无瓜葛。

许是他脚程够快，下午被耽误那么一会，到了相国寺时却还不到戌时。

到了寺门，一个小沙弥见到有人过来，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走过去和气说道：“阿弥陀佛，本寺今日已经闭门，施主若是进香拜佛，还是明日再来吧。”

祁连策站在寺前，看着相国寺的牌匾，骤生感慨。

他看了一眼眼生的小沙弥，平静说道：“我要出家。”

“出家？”小沙弥愣住，他见此人气度不凡，穿的虽是无花纹的素袍，那衣裳的成色却是极好的，想必是哪家达官贵人，怎的还要出家？

小沙弥怕他是在说笑，于是再三确认，“可有度牒？”

大梁的出家人都需得有度牒。僧尼持此度牒，便有了明确的身份，还可以免除地税、徭役。

唯有谙经义、守清规者，才可从朝廷处获得度牒。

不过现在外头多有贩卖空牒的交易。

而相国寺乃是大梁最大的寺庙，就连住持都由皇帝赐封。皇帝平日巡幸、祈祷、恭谢以至进士题名也多在此举行。

是以在相国寺出家，需得仔细核实身份才可。

祁连策没有多言，只将怀中度牒给了小沙弥。

那小沙弥一看度牒上的人名籍贯和身份，登时吓得手抖。

谁能想到面前这个人竟然是齐王殿下！

等等，他此刻是不是要行礼？

可是…

小沙弥愣了片刻，将度牒还给祁连策之后，立即磕磕巴巴的说道：“这…您且稍等，小僧这就去禀告方丈！”

少顷，小沙弥同一胖和尚匆匆出来。

那胖和尚一看见祁连策就惊喜大喊：“玄尘！”

祁连策看见熟人之后，严肃的神色平和几分，有礼的回道：“无尘师父。”

“怎么不叫师兄了？”胖和尚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熟悉。

“师傅这两天身子不爽利，我便出来看看。”无尘解释一句后，不由得疑惑问他，“不过，你怎么又来了？！”

祁连策语气淡淡，“我要出家。”

“出家？！”无尘似十分惊讶，“你不是出征救国了吗？眼下功成名就，好好的齐王不当，怎么又来出家？”

祁连策看着他许久，忽的无奈，生出一抹苦笑，“师兄，没想到你竟能说出这样的俗话。”

无尘憨笑着摸了摸光头，“大实话而已。不过，你要出家，我却是做不了主的，还得明日由师傅来做决断。”

“我晓得，自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