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织念的匕首还没刺下去,手腕便被死死制住了。
她完全动弹不得,抬眼一看,只见祁连策眼神冰冷的看着她,目光似是多出几分探究。
可陆织念才不管他在想什么,她只关心祁连策有没有生气。最好是盛怒的那种,不然还怎么破戒杀人!
不过这个祁连策还真是难以琢磨,明明上阵杀敌如麻,毫不留情。
怎么今儿面对要刺杀他的小混混,却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
陆织念仗着现在自己伪装的面容凶神恶煞,便不逊的挑衅,“你看什么看!找死不成?还不放开本大爷!”
可祁连策却还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陆织念只觉得自己手腕都快被他捏碎了,极力忍住疼痛,狠狠的踩了他一脚,“不放是吧!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看我回家不找人来打死了你!”
祁连策手中力道越来越紧,凤眸微睨,过了半晌,总算沉声开口,“你究竟是何人?”
他语气浅淡,听到陆织念耳朵里却如冰窖般刺骨。
这是第二次了,他第二次问自己是谁…
难道,他认出来了?
不可能啊!
她神情一滞,反应过来后便立即摆出一副无赖模样,恶狠狠的骂道:“我是你爷爷!”
话音未落,她还想反抗一下,结果身后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
“吁——”
马儿经缰绳一勒,发出嘶鸣声。
陆织念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身后有一年轻男子义愤填膺的说道:“无良小儿,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作乱!来人啊,快将人擒下,送去官府!”
陆织念闻言不禁浑身一僵。
这熟悉的声音,怎么会是他?!
陆织念僵硬的回过头去,发现那马上正要打抱不平的男子,墨发玉冠,和自己还有几分相似的面容。
不是陆云恕还能是谁?!
陆织念一时懊恼不已,暗叫倒霉。不是说他三日后才回京吗?怎么现在在这里!
她这个大哥为人刚直,还有些较真!
自己今日若被他抓住了,岂非真要入狱?!
陆织念想到这儿不禁慌乱起开,竟忽的一下挣脱了祁连策的桎梏。
她也不知是自己力气太大了,还是祁连策放松了。
但她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还未等陆云恕身边的人下马过来,她就蹭的一下钻进了竹林。
竹林密集,马儿跑进来不好行走。
若要抓人还需得人下了马,亲自去抓。
她早已经把这一带摸熟了,一头扎进竹林中,打算拼死跑进不远处的山洞里避避。
陆云恕见人跑了,便立刻着人去追。
不过看那小子跑得飞快,一时半会也抓不到人,于是便下马走到祁连策的面前开始攀谈。
“你可是带发修行的人?”
祁连策手持念珠,不卑不亢的道谢,“正是,多谢公子相助。”
还未等陆云恕再开口,他便又说道:“那人,便不必追了。”
陆云恕有些讶异,“他要拿匕首刺你!”
祁连策却平淡解释,“是那位施主买了我的蘑菇,想要和我切磋一下罢了。”
“那他为什么要逃?”陆云恕不解。
祁连策却道:“许是,惧于公子您的威严吧。”
陆云恕听了这话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可他还是不能理解,他明明看见了,方才那凶神恶煞的小子是真要下死手的!
可当事人都说不追了,那他也没必要上纲上线的。最后又怕他是有难言之隐,便又问道:“果真出家人慈悲为怀,可放过那小子,岂不是太便宜了?”
祁连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心存善念,终有福报。”
陆云恕恍然,看着面前男子气质非凡,面相亦是如此,年纪轻轻却有这般境界,一时不禁感慨,“你这人有意思。”
大梁带发修行的人也不少,多是有心出家却缘法未到的人。待其修行到了一定境界,获得度牒,便可入寺出家。但其中修行的艰辛,无外人可道也。
陆云恕佩服这个男子的境界,而后笑道:“既如此,那我便不追了,算那小子遇到你走运了。”
陆云恕吩咐身后的几人,把先前进入竹林的人给追回来。
正好时候不早了,他也不便继续耽搁。
他将马儿拉到一旁,此时一辆马车缓缓过来。
里面的男子掀开一角帘子,看到外头的马背上空无一人,陆云恕身边的下属竟全都不见了!
再往远处一瞧,陆云恕在替一个穿着僧衣的男子捡蘑菇呢!
他立即下了马车,急忙问道:“远之,发生何事了?”
陆云恕看见后面坐着马车的人都跟了上来,不便让他徒操心,便高声回道:“没事,看见一个带发修行的和尚,觉得有趣,聊了几句。”
此时祁连策已经捡完了蘑菇,朝陆云恕道了声谢便径直离开了。
那从马车上下来的男子走向陆云恕,一边还好奇的看了祁连策两眼。
二人方一碰面,就见陆云恕的那十来个下属都从竹林里跑了出来。
男子还以为是陆云恕放他们去解决内急,便也没有多问,只道:“时候不早了,这马车行的慢些,咱们快些赶路吧。”
陆云恕点头,吩咐了一声,一行人便离开了骊山。
…
到了晚间,一行人总算到了宣平侯府。
陆云恕一回府自是先去东院拜见父母。
此时陆征和方琼华才用过饭,正在庭院里散步呢,这会子远远的瞧见陆云恕进来,不由得惊讶不已。
陆云恕一年没有回京,见到双亲,便下跪请安,“父亲,母亲!”
陆征见到长子也激动起来,“远之回来了!”
而方琼华则是直接含泪过去细细查看,“我的儿,可算盼到你了!不是说三日后才到吗!路途艰辛,你瞧你都瘦了,累不累?用饭了没?”
“母亲,我好着呢。”
久别重逢,一家人含泪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