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乱七八糟,有常靖几人的痛苦呻吟声,有杜、钟二人的窃窃私语,有满桌珍馐佳肴还未动筷,就变得狼藉的场面。
杜峥嵘和钟瞳直到此时,在听过那一老一少交谈的话语后,才逐渐想明白,自己两人是被人算计,充当了上层人物斗法的马前卒了。
斗法的双方,一方是竹漓郡顶流家族齐安赵氏的当家人赵东安,另一方是御剑山庄在外扶植的商界势力,掌控玉霞镇,以及周边六县、镇所有风月场的幕后掌舵人,尹浩的小舅子郑恭。
说起赵东安,杜峥嵘与钟瞳其实不晓得是何方神圣,但是当那年轻人提到赵怀麟这个名字,杜峥嵘二人当即就猜出了赵东安的身份。
一家独占竹漓郡丝绸布匹生意整壁江山的豪商巨擘,“凡有人衣,皆出我赵氏”的那个赵家家主,赵怀麟的儿子赵东安。
那个二十来岁从赵怀麟手中接过赵氏家主之位,而后凭一己之力,使得赵家家财于数年间连续翻番,一时风头无两,再之后,就仿佛销声匿迹一般的赵氏现任家主赵东安。
后者郑恭的大名,根本不必多提,在玉霞镇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御剑山庄庄主尹浩的小舅子,云烟阁的幕后老板。
玉霞镇的各大家族势力同气连枝,因而对于郑家和郡城赵家多年来的积怨素有耳闻。
然,都只是听说,却从未见过。
杜峥嵘不晓得是该说自己运气好呢,还是走霉运,好不容易出来喝个花酒,就碰上这种事。
直到此时,天字号包厢这么大的动静,作为主人的云烟阁都没派人前来询问发生了什么,显然是得了某些人的授意。
这个时候,杜峥嵘钟瞳要还想不明白自己是被余娘那个老婆姨利用,充当了云烟阁幕后掌舵人郑恭的探路石,那他二人就真的只配当个酒囊饭袋的纨绔,一无是处。
被人无端利用,还要在这边低声下气的赔罪,你要问杜、钟二人气不气,能不气?可又有什么办法,以他二人的家族势力,比之郑家,或者说比之背后的御剑山庄,宛如蚍蜉撼大树。
钟瞳突然想起那年轻人方才要那少年去和尹仲练练手,不禁觉得好笑,跟尹仲练手,也亏你敢说,你怎么不说你要跟龙神论道,真是无知者无畏。
“很好笑吗?”
钟瞳正不自觉发笑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嗓音。
钟瞳听到这个声音,猛然打了个寒颤。
他连忙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嘲讽脸色瞬间转为谄媚笑脸:“赵老,是晚辈有眼无珠,是晚辈有眼无珠……”
钟瞳只是重复同一句话,再不敢提爷爷和家族。
赵东安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也懒得再做计较,他盯着二人,声音冰冷道:“今日之事,你二人胆敢往外说出一个字,死!”
杜峥嵘见状,连忙躬身弯腰拜谢,并道:“晚辈明白,此事只会烂在晚辈肚子里,绝不往外吐露一个字。”
钟瞳跟着附和照做。
赵东安一摆手,示意二人可以走了
二人如蒙大赦,对视一眼,同时转身,飞快向门口走去。
“你们两个……”
突然,赵东安的声音又在他们身后响起。
二人身子顿住,脸色变得无比僵硬,回头望去的瞬间,只觉得在劫难逃。
却见赵东安满脸平静道:“千万别把我的话当作儿戏,今日之事,你们只要往外吐出一个字,就是死,不是我要你们死,而是刚才那人。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往外说说看。”
两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心情迈出那个厢房门的,因为赵东安最后那句话始终盘旋在他们的脑海里。
“真以为他要那少年和尹仲练练手,只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