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太傅这座大山压在头顶,梁府出事,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不管是他被胁迫着退缩了,还是他自己退缩了,都只能说他是忠于了自己求生的本能,而放弃了仁义和道德,将时府推向了断头台。
太史宗芳听他说话,句句向着梁升云,不确定的问道:“你这是替他开脱吗?”
洪敬甫没承认,也没否定,只是吹了吹手中茶杯里的浮叶,意味深长的反问她。
“人不能以自己的仁义标准,去要求他人。如果你是他,你能看着年迈的父母一起陷入险境吗?”
太史宗芳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开始沉默着思考这个问题。
在洪敬甫连喝了两杯茶,又吃了半碟子点心后,太史宗芳终于想出了答案。
“其一,时雅娴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抛弃妻子,这原本就是不对的。”
“其二,他在刑部公堂,公然撒谎翻供,这是违反我朝例法。”
“其三,他接受蒋太傅的贿赂。”
洪敬甫打断她:“这条不过是揣测,没有证据。”
两个人好像就此打算展开一个深度的讨论。
“所以,所谓的自保,是在他前两条行事不对的情况下,为自己寻的借口。”
太史宗芳皱眉道:“至于,你说的,如果我是他,我还是要坚持我的口供,就算时雅娴不是我的妻子,她也是一个无辜女子。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子枉死,我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洪敬甫追问道:“那父母呢?”
“蒋太傅要是来明的,我便去告御状,要是来阴的,我在京中防不了他,就送父母离开京城,他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天下的每个角落。”
果然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洪敬甫暗叹一声,若是这件事,真有这么简单,也不至于连庄尔达都保不住时府其他人的性命。
洪敬甫失去了跟她讨论的心情,只是提点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见了他,这副义愤填膺的神情,还是收一收的好。”
太史宗芳起身把窗户打开,让外头吹进来的微风,平复自己的怒火。
不知该说时家小姐所托非人,还是该说她时运不济,那人偏偏是谢远春,偏偏跟蒋太傅有关系。
他们出来也快两个时辰了,洪敬甫伸了个懒腰,起身站起来。
“走吧,咱们也得回去会会那位送礼的叶大人。”
太史宗芳身形未动,反而转头朝他招手道:“你看那人是谁?”
难不成她在越西还能有什么熟人不成?
洪敬甫来了好奇心,跟着走过去,从她头顶探头望出去。
不过几扇半开未开的窗户。
“哪里有人?”
太史宗芳拿手指给他看其中的某处窗户:“你再仔细瞧瞧。”
洪敬甫顺着望过去,放松的神色瞬间紧绷了起来。
“真是冤家路窄。”
昨日相聚在越西府的两个黑衣蒙面男子,以及那“仙风道骨”的胖老头,正巧在洪敬甫他们相隔了几间的雅间里。
两人对视一眼,神色中多了几分疑惑和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