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还真不能怪姜英秀炸毛。换了谁,谁都得炸,说不定比她炸得更响亮。
姜英秀本来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大堂哥和未来的大堂嫂俩人的暗中互动。
这两位你悄悄地看我一眼,我再偷偷地看你一眼,明明对对方的表情很是关心,却偏偏就是不敢正大光明地看对方一眼,只敢偶尔飞快地抬一下头,用眼角的余光瞥过去……
万一不小心对上眼儿了,脸就跟烫熟了一般红得不要不要的,简直太有意思了!
却突然发现,那个模样气质都有几分不像个好人的钱老本,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挤挤挨挨地蹭到了二堂姐姜英贞身边。
而且,他竟然一脸傻乎乎油腻腻的贱笑,堂而皇之地把那吃冻梨吃得埋了吧太儿的脏爪子,塞到了二堂姐的怀里,一把就抓住了一只小包子!还不要脸地捏了两下!
二堂姐姜英贞那件最爱的蓝底、黄白两色小碎花的袄罩,瞬间就留下了两个黑乎乎的手指印儿。
二堂姐的脸瞬间就涨得通红,又是委屈又是生气,眼泪都在眼圈里滴溜溜地打转,眼瞅着就要掉下来了。
姜英秀二话没说,抄起一张距离自己最近的小炕桌,抡圆了就照着钱老本的身上砸了过去。
本来么,姜英秀瞄准的位置是钱老本的上半身,谁曾想自己这个小身板儿,个子实在太矮了,而且那小炕桌又真心有点儿沉,于是最终落下来的位置就尴尬了。
钱老本被这突然袭击一下子打蒙了。被打中的那一瞬间,他满脸都是痛苦之色和不敢置信,脸上的表情夸张扭曲得像喜剧电影的慢镜头。
身体迅速地弓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然后啪叽一声摔倒在地,蜷缩成球,满脸的鼻涕眼泪扑簌簌地落个不停,一声声惨嚎不止。
在场的众人都被惊呆了。所有的男人都不自觉地抽了口气,胯下似乎有几分凉飕飕的,后背上寒毛直竖,心里都替钱老本觉得疼得慌。
二丫姜英贞原本都已经冲到了喉咙口的一声尖叫,就这么硬生生地被吓了回去。
刚刚她站在人堆里看热闹,跟三丫、四宝,五宝站在一块儿堆儿,将钱大丫从头看到脚,正看得起劲儿呢。三丫看着客人吃冻梨,就悄悄地在她耳边说自己口渴了。
她知道妹子的心思,却也没有本事找来冻梨,于是,就鸟悄地拐到外屋地拿了个蓝边二大碗回来,从糖罐子里舀了一勺白糖,又拿着那个铁壳斑驳的红漆暖壶,给妹子冲了一碗糖水。
她心里有数,知道即便老太太会对她这种“假公济私”的行为不满,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发作。最多瞪她两眼,没准儿客人走了,还得再骂她一顿。
不过,她早就学会了把姜老太太的骂声当做耳旁风。反正老太太要是敢太过分,自己老娘一句话就能怼死她!
却是万万没想到,那个胡子拉碴的钱老本,不老老实实地在炕沿上坐着当他的客人,反而几步就凑到了她跟前,然后就无耻地伸手偷袭了她的小馒头!
好疼!
她又害羞,又生气,还有点害怕,又有点莫名的难过与自责,眼泪都快下来了。一声尖叫差一点就冲破喉咙口,却看到一张四四方方的小炕桌,斜刺里飞了过来,直接砸中了那个混蛋的……那啥。
她看得真真儿的,那桌子的尖角,正对着钱老本的两腿之间……嘶!想想都疼得慌!
屋子里安静了几秒,就好像有那么一瞬间,众人的时间都被按了暂停键。
杨巧嘴的脸因为惊讶和激动,已经变了形。她走南闯北地,说过不知多少门亲事,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蛮横的小丫头片子。
姜老爷子一口咬在了旱烟袋的烟嘴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