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英秀挑起来一边眉毛,有点稀奇地看着一贯总是笑意盈盈的姜春菊,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六神无主。
姜春菊甚至连美味的鸡汤面条都没吃几口,只把几句车轱辘话来回地说,说得口干舌燥,心火上升,却怎么也劝不转铁了心了姜老太太。
姜英秀心里面不厚道地笑开了花儿,面儿上却还得保持严肃,忍耐得很是辛苦。
不过,她倒是真能理解姜春菊的担忧。
既然刘国庆大小也算是个干部,能提前听到点风声啥的,不奇怪。
而且,镇上既然形势越来越严峻了,杨树沟村怕是也做不成世外桃源。
看着姜春菊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姜英秀觉得,这戏看得也差不多了,于是一脸好奇地对姜老太太说道:
“奶,我好像还没见过祭祖呢!祭祖的时候啥样啊?是你领着全家人磕头不?”
姜老太太刚刚一脸激动的高声说着要如何如何,这会儿乍然听到这个问题,就像是被噎到了一样,脸憋得通红,一下子就住了嘴。
无他,祖宗牌位也好,保家仙牌位也好,都需要当家的男人去置办、去恭请、去安放,去供奉。
女人在这种事情上,是插不上手的。
按黑瞎子岭镇的传统风俗,讲究点的人家,祭祖的时候,连祠堂的地面都得是爷们打扫的。
但凡祭器、礼器、祭品,全都得男人,而且还得是当家男人,带着一家十五岁以上大小男丁,亲自上手准备。
媳妇儿和儿媳妇、孙媳妇儿们倒是可以在祠堂外头帮忙,却也没有资格进到祠堂里头去的。
当然了,有那不怎么讲究的人家,这些事儿就全都交给女人去忙活。
然后在祭祀祖先的时候,当家男人带着一家大小男丁进祠堂,女人们依然要在祠堂外头老实儿地等着。
姜英秀暗暗偷笑,事物果然都具有两面性,连重男轻女这种恶劣的风俗,偶尔竟然也有它的好处……
姜老太太简直就像是一只被兜头浇了一大瓢凉水的公鸡,整个人都蔫了,精气神儿都像是被抽走了几分。
姜英秀看着有点儿于心不忍,赶紧扯开话题:
“艾玛,奶,大姑,表哥表姐,你们都吃完了吗?
那面条咋还剩下这老些啊?我奶这手艺没得说,做饭好吃不说,还特别出数!
哎呀,这面条还是白面的呢,要是坨了就不好了。
你们要不吃了,我可都端走了啊!我喊上四宝、五宝、六宝、六丫、八丫,我们找个地方一起吃。”
姜英秀这一招,还真就一下子戳准了姜老太太的穴位。
姜老太太一听说姜英秀要吃面条,顿时原地满血复活,刚刚丢了的精神头儿一下子全都回来了:
“四丫头,你这是就长了个吃心眼儿啊!见天儿地惦记我那点儿东西!不就给你大姑煮了点儿面条吗?用得着你在这唠唠唠唠没完没了地叨咕吗?”
姜老太太说着说着,真火就上来了,抄着烟袋杆儿就本着姜英秀过来了。
姜英秀连忙闪开,转身跑到了屋外,还笑呵呵地冲着姜老太太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