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儿都抓紧着点儿啊,路上都经点心!这趟从镇上回来,要是这任务能完成地顺顺当当地,我请老少爷们儿喝酒!”
姜老太太带着姜家一帮小屁孩儿们,送走了去上工的壮劳力们,又送走了姜老爷子和姜大山,然后就让姜英秀把小仓房的门打开。
她有点心神不宁的,得拜拜大仙,安定一下心情。
姜老爷子他们前脚刚走,这阴沉了一早上的天空,就飘起来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儿。
这大风大雪的,还得走山路……
福生那老胳膊老腿儿的,也不知道受得住,受不住。
福生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的,经历过那么些大风大浪,虽然次次都保住了性命,可也没少付出代价。
他腿上中过刀伤,后背肩胛骨那里,还有个开花的弹片嵌在肉里头。不知咋就那么寸劲儿地,卡在那个噶咕位置,到现在都取不出来。
一遇到刮风下雨啥的,这些伤口,就都会隐隐约约地疼。
他那俩玻璃盖儿,当年年纪轻轻的时候,在深山老林里头挖参的时候,也因为潮气太重,坐下病了……
要是能淘澄到虎骨酒,配上点藏红花,还能给他再治一治,揉一揉……
姜老太太眉头紧锁,满心都是忧虑。
大儿子还好说,岁数不大不小,又身强力壮地。但是老伴儿姜福生,那身子骨……虽然平常也没啥头疼脑热地,但是她怎么就是这么不放心呢!
她进了小仓房,一眼就看到供桌上的几个盘子。
看来这回供奉的风干牛肉和猪火腿,大仙应该很是满意。
从早上摆上供品到这会儿,才这么屁大点功夫,就只剩下几个空荡荡的光盘了。
姜老太太一脸虔诚地跪了下去,在“胡三太爷、胡三太奶”“黄三太爷、黄三太奶”两个牌位前面,结结实实地磕了好几个头。
什么生孙子之类的念想,这会儿子全都都丢到了一边儿。
此时此刻,她就想着老头子能平平安安地去、平平安安地回,若是能少受些罪,就更好了。
姜英秀听着她喃喃自语地念念有词,不知怎么地,眼眶里觉得有点湿润。
这就是他们那一代人的爱情吗?
其实,平常她没少被这老两口迎面撒狗粮。
然而这回老太太这种愚昧的举动,却不知为何,最让她觉得感动和暖心。
姜英秀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姜老太太把空了的盘子拿到外屋地,又新换了两盘供品摆到了供桌上,再又磕了两个头,就把这小仓房的门锁了起来。
姜英秀钻到东梢间,把姜老太太给姜老爷子做的厚厚实实的烫绒面的大棉鞋拿在了手上,然后一溜烟地窜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还给姜老太太喊了一声,说自己出去玩儿了。只是她这话音儿还没落地,人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姜春菊笑盈盈地说了句:
“哎呀呀,这么能干的四丫头,也这么贪玩儿啊!到底还是个孩子呢!”